我和台北之间有层玻璃[图]

        我熟悉的台北是这样的——孟庭苇的凄美：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罗大佑的亢奋：台北不是我的家；童安格的无助：走在忠孝东路，闪躲在人群中嗯嗯嗯；蔡明亮蹲在台北车站的阴郁：你那边几点？……还有10年前，我在太平山顶俯视整个香港，身边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问爸爸：为什么台北没香港那么多高楼呢？这些句子总能刹那间像擦亮了一根火柴一样，让我看见这个城市的依稀面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仅仅靠着这些有限的碎片，我努力想象出的台北，依旧是支离陌生的。

        从广州经香港到台北，飞行时间只有1小时57分。这不到2个小时的距离，却用了近60年的时间来共同跨越。7月18日，赴台游团正式首发日。当飞机翅膀掠过台湾岛的海岸线，按动俯冲向一片低矮的楼房，我手握一秒钟之内可以连续按动8次快门的相机，心中默念：台北，我来了！那个只存在于历史、地理书本和影视歌曲中熟悉的单词，我充满期待，它会如何在我的取景框里，生动起来？

        很难用一张照片来描绘一个城市，除非与之相爱相处过。40年前，当摄影师威廉·克莱因从巴黎来到纽约，他眼中，欣欣向荣的纽约只是一座坟墓，他必须时刻与企图埋葬他艺术理想的这座商业城市斗争。暮色沉沉中，纽约林立的高楼就像层层叠叠的墓碑，克莱因用这样的一张照片来表达对这个城市的不满。但台北于我而言，终究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我唯有用这样一幅拼图来展示对它的点滴印象。

        台北的外表，是质朴而略显木讷的，楼房低矮，安静而又拘谨。仿佛中式传统文人的习惯，总是舍不得扔掉那些过时的衣裳，每次洗得干干净净后依旧穿上。如果对它有过太多泛滥的想象，甚至会有些愕然，然后生出无限感慨：为自己身处城市飞速发展感到骄傲，也为匆匆忙忙改头换面带来的些许浮躁感到愧疚。融进台北的街道和人流，短暂的陌生后，是无比的亲切。这一点，是甚至在香港或澳门，也不会萌生的情愫。

        行走台北，就这么来来回回，熟悉而陌生、骄傲又愧疚，像照一面镜子，既感受到同属一种文化包容下的温情，也惊讶于中华传统底蕴的强大和持久，甚至为它可能抵达的方向满心喜悦。台湾环岛游8日，台北停留了3个晚上。不过始终，我和台北之间，隔着一层玻璃。一次次隔着玻璃拍台北，我可以看见这个台风过后晴朗的城市，却无法深入它的内心。这个城市忙碌的人们，更不会留意到玻璃后面，这些被隔断了的快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