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没回家的人聚在杂货铺门口看电视(深圳沙井)
拍摄进城民工及春运潮多年的摄影师张新民一直强调,他企图记录的是“真实”。而裁判“真实”的,除了意识系统,还有时间。“由照相机的四条边框住的,永远是摄影师个人认为重要的东西。我自己说我认同的生活,我经历的真实,我不能由他们胡说。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张新民说。
1990年-2000年之间,张新民用镜头记录的是《包围城市》,“至今,我们每年依然在冬天回家,春天出发,乡村改变了,山林不见了,我们从农民变成了城市边缘人,而我们的习俗没有改变,我们的生活习惯也没有改变。”张新民说。早报记者徐佳和 早报:选择拍摄进入城市的农民,与你自己的经历有关吗? 张新民:1988年的春天,我离开了四川去了海南岛。当时的海南岛刚刚由广东省的一个地区行署脱胎,要从反帝防特前线转为中国最开放的大特区。那个时候的我背着照相机,成天混在淘金者堆里,吃着蒜蓉通菜和咸鱼干,心里却想着如何把照片拍得艺术和美轮美奂。建省之初的海南是动荡的,我亲历了这些动荡,我感受了精彩。非常可惜,由于摄影理念的不确定,我没有拍下多少和记忆相互对应的胶片。 早报:用摄影的手段表达,是你最自如的语言吗? 张新民:整个社会都在试图摆脱贫困,而最渴望摆脱贫困的是农民,他们是中国人中的绝大多数。他们和我一样,离乡背井来找出路。置身于这样从未有过的流动大潮,我心里有一种不安,一方面是对未来的不可知,一方面则是对失忆的恐惧,我觉得应该把这些东西用胶片记录下来。 早报:1990年至2000年,“包围城市”的精神内容有改变吗? 张新民:我从1990年开始记录深圳打工妹,进而扩展到关注这场独特的迁徙。我拍摄流动的农民,也拍摄他们涌入的城市。拍进去以后才感觉到,我们所谓的农民问题实际上大多只是挂在嘴上的问题,城市对农民是蔑视的,民工潮带给我的启示不仅仅是生存的艰辛,更多的是对中国传统城乡关系的巨大冲击,这冲击将改变现存的城乡格局。 到1994年,我猛然发现,这些年我一个接着一个地拍摄,其实,拍摄的都是同一个故事,那就是我们多年不变的城乡关系正在面临的崩溃。农民“包围城市”,是中国国情的必然,我拍摄他们,根源在于我对农民们不顾一切也要改变命运的体验,我拍摄的,其实是自己的故事。 “包围城市”作为拍摄题目,自然而然凸显了出来。1996年我突然问我自己:“包围城市”?为什么不从“包围”的源头开始拍?农民进城,改变了城市生态,那么乡村呢?传统意义上的中国乡村现在还有没有?如果有,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我开始寻找一个乡村,需要“寻找”,是因为我视线所及的乡村已经非常城镇化,甚至非常城市化了。 早报:你觉得摄影是一种权利吗? 张新民:农业国要转型为工业国,农村农民转向工业工人,这个过程是很惨烈的,要牺牲好几代人的幸福,我有幸是接触到了,我没有脱离那个时代的生活。摄影就是一种语言,人不能总是沉默的大多数,与我自己有关的话我会说得比较实在,不忽悠。但现在,话语权已经不在摄影师手里,有多大的权利,说到什么程度已经不是摄影师可以把握的。 摄影师简介:张新民,1952年生于四川,《蛇口消息报》视觉总监、知名摄影家,现居深圳,1990年开始拍摄大型专题《包围城市——中国农民向城市的远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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