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的山水画论与现代风光摄影

郭熙是北宋画家，神宗熙宁年间为国画院艺学，后官翰林侍诏直长。他写的《林泉高致》，是我国画史上第一部有系统而完整地探讨山水画创作的专门论著。郭熙的山水画论，给现代风光摄影提供了丰富的创作论述，现把他的山水画论与现代风光摄影的关系概括如下：  

一、      人和自然的关系论  

        郭熙说：“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呜，所常亲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 ” 这段话的意思是：人们喜爱山水的道理在哪里呢？山丘田园可以涵养宁静淡泊的心情，是人们所常居住的地方；泉石可以让人呤听啸傲的声响，是人们获得快乐的地方；渔人、打柴人、隐逸的士人，是他们性情和谐，得到适应的地方；呜猿飞鹤，是人们经常亲近的东西；尘世生活烦躁、死板单调，是人们普遍感到厌弃的；居于烟霞峰峦之地的仙人，是人们经常向往然而不易见到的。郭熙的这段话充分说明要画好山水画，作者必须热爱自然，融自然于心中。现代的风光摄影，作者也同样摆好人和自然的关系。对自然要有灵感，要有爱心，所拍的风光作品就活起来了。再看 20 届国展艺术类优秀奖得主浙江临海农民摄影家金孝木，他的括苍风光系列照片充分反映了这一点。他祖居在括苍山下，在青山绿水的环境中成长。抬头是山，低头是山，爱山，括苍山是他的家，一草一木，一坑一溪，他都很熟悉。因此他的作品《括苍风电场》、《括苍日出》、《括苍晨曦》、《云游括苍》、《括苍云海》、《括苍雾凇》应运而生。他的作品气势磅礴，场景辽阔，使人看后，感到祖国“江山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豪气。他是一位农民，如此热爱摄影，钟情摄影，屡次得奖，难能可贵。这是台州地区发展摄影事业所取得的一方面的成就。也使我联想到北方长城脚下的农民摄影家周万萍。他的摄影作品长城系列，在 17 届国展中的作品《气贯长城》，荣获金奖。长城是他的故乡，他爱故乡，他爱长城，长城是他的魂，所以摄影作品离不开情感，只有情融于景时，才能产生一幅优秀的作品。这也是南北农民摄影家的巧合，人和自然关系的融合。  

二、      山水画妙品的立意论  

郭熙说：“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但可行可望不如可游可居之为得。何者？观今山川，地占数百，可游可居之处十无三四，而必取可游可居之品。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为此佳处故也。故画者当以此意造，而览者又当以此意求也，此谓之不失其本意。 ” 这段话说的是：山水画达到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地步，都能成为妙品。但可行、可望不如可游、可居更能得到山水的真谛。其中原因何在呢？试看眼前的山川，土地占数百里，而可游、可居的地方，十处没有三四处，但必须取材于可游、可居的品次。人们之所以向往山林泉水，是因为林泉是美好的地方。画者必须取可游、可居的地方进行立意创作，而欣赏山水画的人也应用这种可游、可居的感受，去追究画的意蕴，这就叫做不失其本意。讲得多么深刻！  

现代风光摄影家们也可从中得到教益和启发：摄影家们要到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地方去拍摄，特别要到可游、可居的地方去创作。把祖国的大好河山、美好家园尽在画中。引发观众爱国之情，这是摄影家创作风光照片的立意之本。  

试看杭州地区的丰富的旅游资源，有著名的西湖风景区，又开发了西溪湿地风景区，大运河风光区，促进了本地区旅游、摄影事业的向前发展。符合郭熙的风光立意论，到可居、可游的地方去拍摄、去创作。本地区的风光照片屡见《人民日报》、《人民画报》等全国性的报刊。本地区的摄影家也相继出版摄影专集，，这些都说明杭州市摄影事业的繁荣和昌盛。  

三、      山水画的观察论  

郭熙对自然山水进行了深入的观察和体验。他看到：“东南之山多奇峰 ” 、“西北之山多浑厚 ” 的差异，又看到不同山峰的特点：“嵩山多好溪，华山多好峰，衡山多好别岫，常山多好列岫，泰山特好主峰 ” 的区别。还从远近、高低、正背等不同侧面，看到山形的变化。又从四时、朝暮、阴晴、雨雪等条件下看到山的不同形态。更深入地论述了山形的变化引起人们情感上的变化。郭熙说道：“春山烟云连绵人欣欣，夏山嘉木繁阴人坦坦，秋山明净摇落人肃肃，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寞。 ” 又用比喻手法论述了山和水在画面上的布局和特点：“山以水为血脉，以草木为毛发，以烟云为神彩。 ” 、“水以山为面，以亭榭为眉目，以渔钓为精神。 ” 观察山水之后，指出在画面上的布局：摆正山水、树石、草木、烟云之间的关系和相互作用。在观察山的距离上提出了“山有三远 ” ：“自山下而仰山颠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 ” 由于距离的不同，所见到的山的色彩和形态也不同。又说：“高远之色清明，深远之色重晦，平远之色有明有晦。高远之势突兀，深远之意重叠，平远之意冲融而缥缥缈缈。 ” 多丰富的山水论述。观察是风光摄影的重要条件，使我想起北宋时期的大文豪苏轼，苏轼与现代风光摄影似乎毫不相干，其实不然。他在 << 净因院画记 >> 中说“常形之失，止于所失，而不能病其全，若常理之不当，则举废之矣 ” 。这种提倡表现事物的内涵，深入观察客观事物的思想，对于摄影艺术创作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摄影追求意境和内涵，力求在平凡的事物中寻找新奇，就是要发展自己的眼力，即学会观察。只有掌握了深入观察事物的本领，才能创作出生动传神的风光作品。  

  苏轼又在一首七绝诗中写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简短的诗句从侧面道出了摄影的取景的方法：即方向、角度和距离。摄影者对客观事物的观察，要从不同的方向去看一看，要从高处走一走，要在低处望一望；再从不同的距离去察看，抓住景物的最佳处，再按动快门，完成作品的创作。  

宋代科学家沈括也在《梦溪笔谈》中论画：“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世之观画者，多能指摘其间形象位置、彩色瑕疵而已；至于奥理冥造者，罕见其人。”沈括认为书法、绘画的奥妙，应当用自己的心神去领会，很难凭它们的形体去考求。世人观赏绘画，大多能指出画中的景物、布局、着色方面的毛病，但对其中深奥的道理与深远的构思，就很少有人能理解和把握。对风光摄影而言，要注意作品立意的深远。摄影艺术是心灵的艺术，摄影者要用心灵去领会，才能体会到作品的深刻的内涵。例如浙江临海金孝木同志的《括苍日出》，红霞满天，日出东方的壮观，使人看后想起诗人杜甫写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  

有经验的摄影者每到一地，都要到高处走一走，低处望一望，尽可能宏观地把握地形地貌，了解季节的变换情况和拍摄地点光线状况，以及拍摄对象的活动状况与过程，就是为了在寻求的过程中发现美，找到最佳的拍摄角度，使寻常的题材变成不寻常的作品。风光摄影离不开摄影家的观察。如著名风光摄影 家王建军先生拍了众多的大西北地区风光作品，浙江丽水初小青先生深入西藏雪域高原，气壮山河，给世人留下宝贵的而深刻的图象。无不通过等待和细心的观察所拍摄的。  

祖国风光多秀美，九寨沟、张家界，堪称世外桃源。桂林山水甲天下，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内外是故乡，是中华民族繁衍不息的地方。作为中华儿女、炎黄子孙，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总之，郭熙的《林泉高致》的山水画论，给现代风光摄影者提供了创作的理论根据，我们要从中吸取和借鉴。古代画论与现代风光摄影，其理相通，其形相似，只不过作画工具不同而已。  

                                          摄影爱好者 童端友于杭州   2010 年8 月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