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摄影的文献取向——兼评黄一鸣《闯海人》

 

 

 

 

 

 

 

 

 

 

 

 

 

 

前不久本人得到一本我国纪实摄影家黄一鸣的《闯海人》画册，这是给海南省成立20周年的献礼作品，是记录中国这个最年轻省份最好的图片书籍。这也是目前我们看到的，记录海南省20年来的最为详实的画册。要了解海南20年的变化，《闯海人》可窥斑见豹；《闯海人》的许多图片以它独有的魅力载入史册。它的文献价值会随着岁月的沉淀日渐受宠，这就是纪实摄影文献属性的独特魅力。
一、 文献摄影作品在现实中的重要性
观今宜鉴古，温故而知新。当我们总结得失，谋求发展时，总是忘不了过去的岁月，从中找到答案，获得启迪。建国周年，改革开放周年，很多地方都搞了摄影展。深圳在改革开放周年和建立特区周年的节点上，都举办了摄影展，《深圳股市狂潮》、《深圳长高了》、《邓小平视察深圳》等几乎每次展览画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在全国性的展览，这些作品也是反映改革开放的不可多得的作品。过去，一些档案馆、图书馆重视文字资料的收集，随着读图时代的到来，他们对影像的资料也格外重视，同时，社会对图片老照片的需求日益强烈。新中国成立60周年，绵阳市在文化广场搞了个大型摄影展览，80块展板中，其中有10块展板是老照片。观看老照片的展板前水泄不通，比看成就展的人明显高出好几倍。
法国驻滇总领事方苏亚在云南期间拍了不少照片，百年以后，中国企业花百万重金买回部分照片的使用权，百年老照片展览在国内引起轰动。国内万元、10万元重金征集老照片的新闻也不鲜见。这是因为照片的文献资料价值的体现，因为老照片具有再现性、不可复制性。就象黄一鸣的闯海人图片，那种10万人过琼州海峡创业的场景一去不复返了，其照片成为独家，不管是办展览、出画册、出书籍，非他莫属。
二、 纪实摄影的文献属性
纪实摄影是客观历史的记录，拍摄当时或者近期，具有较强的现实时性，很多可以作为新闻照片来发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文献性价值逐渐显现出来。海南是我国最后建立也是最新的一个省，当年建立特区在政策上极为优惠，使得全国许多怀才不遇的年轻人跨越琼州海峡，到那里去施展才华、去淘金，实现人生的梦想，体现自我价值。政策一公布，全国各地年轻人不要户口、不要工作关系投奔海南，全世界的焦点都关注到了这个年轻的省份。建省20年时，回头总结经验，看看历史的足迹是有必要的，作为一个节点，《建省挂牌》从黄一鸣的资料库中拿出来，这是20年后首次发表，让人看到了当年鲜为人知的一幕。
纪实摄影经得住历史的沉淀，放上10年、20年甚至上百年都有使用价值，这就是它的文献价值。业内人士常说，拍纪实摄影要耐得住寂寞，因为现在拍的东西不一定现在有用，但是过了若干年后，它就有用了，甚至价值很大。现在我们要去找唐山大地震的图片，因为当时条件所限，寻找照片非常困难，我们只能从冯小刚的电影《唐山大地震》中去观看当时的情景，不过那是艺术化的场景和人物，没有纪实摄影的真实，也不能作为报刊、展览引用和佐证。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后，摄影人吸取了教训，上千的摄影人往灾区跑，留下了大量的图片资料。黄一鸣从海南赶到地震灾区，收录了不少珍贵镜头，不久，在海南举办了《汶川大地震纪实》摄影展览，出版了《汶川大地震摄影纪实》画册。
灾后重建还没有结束，国家就安排了出版《汶川地震志》，国家领导人亲自挂帅，这是国家首次为某项单独事件出版志书，四川省及各市县也纷纷行动动，安排出版地震的志书，每部志书设立了图片篇章，图片被推到一个崭新的高度。这样的做法，是为了给后人留下珍贵的资料。同样，黄一鸣的《闯海人》也在海南建省20周年推出，既是向世人展示历史足迹，也是资料的归类整理。
三、 重大事件之必须
当代资讯的发达，将摄影提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在重大事件发生时，有图片记录和传播，这是现实的需要，也是历史的必须。从到汶川地震、98抗洪、国庆阅兵、奥运会，到国共两党领导人见面，香港、澳门回归，从深圳特区建立，到青藏铁路通车。无论是国家，还是地区局部的重大事件，都必须有影像记录，否则，遗恨终身。海南省挂牌，对于其他省不重要，可对于海南来说，就是十分重要的了。黄一鸣没有放过在海南的重大事件，海口粤海铁路通车，海航告别大英山机场的最后航班，海南盘活积压房，几乎每件大事都没放过，它的资料就是海南发展的全景图，其文献性十分可贵。
解放军战时打仗，平时抢险救援。从98抗洪开始，部队就十分重视重大事件的影像记录，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后，参战部队立即将摄像机发到连，将照相机发到排，在抢险的同时绝不放过影像资料的记录收集。事后，几乎团以上单位都出版了画册，作为永久资料。
四、 全景式记录
我最欣赏的是黄一鸣在拍摄纪实照片时的全景式记录。他虽然是记者，要拍具有冲击力的图片，要拍具有新闻价值的图片，但是，他不放过细小的画面，注重事件的方方面面。他在拍了重大事件之后，更多是拍普通百姓，不起眼的小事。比如海口东湖路的人才市场，大学生摆摊卖饺子，海口龙昆路上最后一片田地，卖《海南开发报》的大学生，以及街头理发店、农贸市场、建筑工地等，都收入了黄一鸣的镜头之中。
社会是全方位的，它由各个细胞组成，它既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也有不起眼的普通寻常事。海南建省，是国家最后的一个省，最小的一个省，也是最大的海岛。一下子涌入了10万人，而且是高学历人才，从行政企事业单位，到街头巷尾，从大老板，到普通大学生，从欣欣向荣的房地产开发，国外商家的涌入，到人口暴增带来的衣食住行，都起了很大的变化。我们从黄一鸣的镜头里面，看到了这些建省后发生的新情况、新问题，不得不佩服他把握宏观、透视社会的能力。比如海口市的大英山机场，是全国唯一建在市区的机场，当飞机下降的时候，你会看到高楼大厦从身旁掠过，这样的机场迟早要搬迁。1999年，它告别了43的老机场，黄一鸣抓住这个节点，为历史画上了句号。他拍的大学生卖饺子的图片也颇具代表性。当年大陆人事制度管理很严，很多知识分子用非所学，看到海南大开发的优惠政策，“跳槽”的热情一下子释放出来。海南人满为患，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他们是辞了工作背水一战，不能回去，只好卖饺子、卖报纸、守大门，甚至一些女大学生出卖肉体。从这张照片我们还可以看到当年大学生疯狂后的无奈。
五、 摄影语言贵在细节
要经得住历史的沉淀，图片光有大场景是不够的，要充分运用摄影语言，来表现细节，表达作者主题。黄一鸣注重了摄影语言的表达，重视摄影环境的交代，从背景的标语、招牌，到人物的服装、随身物品，尽量体现时代特征。比如在人才市场请保姆那张图片，当时闯海人有的在海南已经站稳脚跟，事业上已经成功了，为了家庭，到市场来找保姆，而且举着牌子，写明包吃住，价钱面议。在当时，这也是很新鲜的事情。那个牌子，把历史时期和主题诠释得清清楚楚。
最有意思的是，当年到海南是要特区通行证，下船进入海口后，要检查身份证和特区通行证，没有证件的要关起来，遣返出岛。黄一鸣居然拍到了这个镜头：被查出没有特区通行证的人关在棚子里面，他们在海南先登录的亲友隔着墙来偷看，墙高了，就踩在自行车和垫起的砖上，他们踮着脚看，那种急切的心情不言而喻。这种现象可能一去不复返了，验证早已取消了，深圳连检查站都拆了。这，是特区的过度现象，也是改革开放历史长河溅起的一朵浪花。有了细节，读者一眼就能够看出时代场景，可谓一图胜千言。
纪实摄影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注重文献性，它是始终客观存在的。纪实本身就有主观的拍摄，有主观的取舍和表达，不是纯客观的机械记录，因而我们在拍摄的时候，还是要怀着来得住寂寞的心态，注重它的文献性。只有这样，拍的价值才大，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放射出熠熠的光辉。（中国摄影在线签约摄影师 李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