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名人画论与摄影（探索之十三）

本文谈李可染画论与摄影的关系。  

李可染（ 1907.3—1989.12 ）室名师牛堂，江苏徐州人。原名李永顺，曾用别号三企。擅中国画、美术教育，是中国山水画大家。自幼习画，深受潘天寿、林风眠影响，并师从齐白石、黄宾虹学画，曾在多所艺术院校任教。解放后，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画研究院院长。擅山水、重写生，并将西画中的明暗处理方法引入中国画，将西画技法和谐地融化在深厚的传统笔墨和造型意象之中，取得了杰出的成就。  

李可染在 1959年《漫谈山水画》中说：“要想画好一幅山水画，首先要掌握山水画的灵魂——‘意境’。意境产生于全面深入的认识对象和作者强烈真挚的思想感情。要表达意境，就必须千方百计地进行意匠加工，只有有了高强的意匠，才能充分地以自己的思想感情感染别人。”嗣后他的写生常与创作联系在一起，寻找意境，凝聚意境，注意高度概括，渗淡经营。从 60年代的《黄山烟霞》、《青山密林图》、《万山夕照》、《巫山云图》等作品看，都是以小见大，高度浓缩，那感人的意境朴面而来，那大气磅礴的“势”冲击心扉。山石质理又清晰可见，笔墨厚重，苍茫雄强，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李可染的笔墨技法，主要是精神气质。  

我在《探索之十一，潘天寿的意境说》中谈了这个问题，请影友去看一下，对喜欢风光摄影的影友有很大的启发作用。 李可染先生又谈到这个问题，要吸取别人的长处为我所用，加上自己的改革创新，才不落人家的巢窠。  

李可染更深入地对山水画的理解，他把“师造化”当作最好的老师，“古人法谁”，“法谁”，就是向谁学法。所以一切“法”都来源于“客观世界”，所以客观世界是第一老师，也是最好的老师。 70年代后期对“意境”的理解是：“意境是艺术的灵魂，是客观事物精粹部分的集中，加上人的思想感情的陶铸，经过高度艺术加工达到情景交融；借景抒情，从而表现出来的艺术境界，诗的境界，这叫做意境。”随着认识的深入，意境也更深刻，“情景交融，借景抒情，”“诗的境界”。这些高要求在李可染后期的作品中都可以得到诠释，如《黄山烟云》、《积墨山水》、《漓江山水天下无》、《王维诗意图》等等。李可染的山水风格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个性特征。其艺术品语言体现在浑厚深邃，静穆灵动。他在继承了黄宾虹、齐白石两位大师的精髓后，创造出了更强烈的个性，这不得不认可他是现代山水画的集大成者。所以山水风光的摄影也要创新，大胆改革，不要走老路，要走出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新路。要从 23届入选的作品中得到体察：那些是好的，那么是不好的。  

李可染对山水的观察细致入微，有了心得，才动笔作画。我们摄影人拍风光山水，也要细致观察，把山水融入心中，山水有了灵气，才按下快门，这幅风光山水有了作者的灵气，才能活起来。  

画动物水牛也是李可染又一突出的画种。 1942年李可染居住在重庆金刚坡下一农舍内，朝夕与水牛相伴，细仔观察水牛干活、生活和习性状态，于是开始以水牛为对象作画。此后，水牛图成为李可染的一个永恒创作主题。他以 鲁迅先生“俯首甘为孺子牛”名句和郭沫若为其题《水牛赞诗》为座右铭，表达他对牛的钟爱和寄托，所以晚年把画室称为“师牛堂”。李可染曾回忆郭老为他题诗后开始画牛，“盛赞牛之美德，并称之为国兽，益增我画牛情趣”。李可染画牛并把他对牛的认识注释在 1987年创作的《五牛图》上，“牛也，力大无穷，俯首孺子而不逞强，终生劳粹事而不居功，纯良温驯时亦强犟，稳步向前足不踏空，皮毛骨肉无不有用，形容无华，气宇轩宏，吾崇其性，爱其形，故屡屡不倦写之”。把牛的品质，一泻而出，他画的牛立体感强，动作自然，姿势憨态可鞠，四脚稳健，体格壮实。他把自己比作牛，勤奋工作，“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是李可染一生的写照。当今很多人不理解李可染所绘的精神实质，一味追求形态上的“是”与“不是”，故而真伪对比中，就一目了然。他的《九牛图》在 2004年瀚海迎春拍卖会上，以 500万人民币元成交。他的《牧归图》在 2005年苏富比秋季拍卖会上，以 57.24万元人民币成交。李可染画动物也一样，把动物人性化，寄于极大的感情。他画的各种形态的牛，或奔跑、或坐卧、或耕地都有动感。都体现了作者对牛寄于丰富的感情。  

我们摄影人拍动物能否做到如此的功力，寄于作者对动物的思想感情，那么这幅摄影作品就活了。  

李可染作画具有革新精神： 他为这个革新进行了最充分的准备。 1942 年在重庆，他就认识到要从事中国画革新，必须具备对传统的深刻认识与把握，因此确立了“用最大功力打进去”，再“用最大勇气打出来”的基本路径。 1946 年，他又认识到如果不去师从齐白石、黄宾虹这两位传统功力深厚的大家，将会犯历史性的错误，从而投师齐白石、黄宾虹门下。可以说，李可染是在造诣精深的传统功力的基础上开始中国画的革新的。造型能力以及对素描关系和光影、色彩的掌控能力，后来他长期在美术院校教授水彩和人物……而这些修养与实践，恰恰又是那些纯传统的中国画家所不具备的。李可染博采从长，虚心学习，值得我们摄影人学习。
    李可染的山水画所以取得如此高的成绩，他为这个革新进行了最艰苦的实践。 1954 年，他与张仃、罗铭赴江南写生三个月； 1956 年他上黄山、过三峡、溯嘉陵、上峨嵋，穿行旧栈道，夜住骡马店，历时 8 个月，行程数万余里； 1957 年与关良同赴德国写生四个月，画了一批精品；由此临时改动，在德国科学院举办了《李可染关良画展》，会场上罕见的悬挂了德国和中国国旗，李可染为此非常激动。 1959 年到桂林写生，餐风栉雨，对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在朝晖夕阴及雨雪阴晴中的种种变化深入观察、悉心体会、深情刻画……自 1960 年开始，他对写生积累进行“采一炼 十”的熔炼陶铸。他喜用的印语如“千难一易”、“峰高无坦途”、“废画三千”“学不辍”、“白发学童”、“实者慧”等，表达的都正是这种苦学精神。他自称是 “苦学派”，他把自己的画室取名为“师牛堂”，其内心的追求与决心，当不言自明。李可染不怕艰苦，发愤苦学的精神更感动我们摄影人。
    李可染为这个革新进行了极深入的思考。李可染是一个长于思考的艺术家。他能敏锐地看到问题的症结，找到解决的方法。他的思考总是充满睿智，辩证而不片面，精当朴素，切合实际，深入浅出，故而极受学生欢迎。他似乎对每一步革新的方向和任务都有明晰的认识，对每一阶段的主要矛盾都有深刻的认知，他坚定地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而从不动摇，他越来越对自己的艺术努力充满自信，并从而对中国艺术和东方文化的复兴充满信心，所有这些都是与他的深刻思想相联系的。在重庆，他以墨戏人物与简淡山水打进传统；五十年代后，他以积墨山水重新雕凿中国山水画的形象；人到中年的时候，他对自己说，上路吧，并在上路之前请邓散木制印两方，一曰“可贵者胆”，二曰“所要者魂”。他对夫人说：“我这一生从未做过好梦。每次做梦都在爬山，眼看爬到高头了，又总是摔下来，从梦里惊叫吓醒。” 当年走上写生之路时，他告诫自己“不与照相机争功”。他越来越清晰地看见，在那一片水墨氤氲的天地，已经现出了鱼肚白。浩然叹曰：“水墨胜处色无功”。八十年代后，他以泼墨淋漓的云山，幻化出宇宙间勃郁的生机。这位在墨海中的大师在进入耄耋之年后，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快乐，于是他把一生对中国画和东方美学的全部领悟，化为一个新的斋号：“墨天阁”。他甚至不知老之已至，还在积极酝酿着衰年变法。在生命结束前十天，他把在京的弟子们召来，告诉他们：“我要变，变得吓你们一跳”。可惜，天不辅助， 1989 年 12 曰 5 日 10 时 50 分，李可染在画室因心脏病突发逝世，享年 82 岁。  

摄影爱好者童端友于杭州 `2010 、 9 、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