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0月22日,吴家林在昭通县城的一个没落文人家庭里出生。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出生在边陲县城的小孩日后因各种因缘际会,跟摄影搭上了边,甚至赢得了多位国际摄影大师的赏识。戴乐比尔将他的摄影作品列入“袖珍黑皮书”出版计划,他因此成为第一次获此殊荣的华人摄影家。
他出生于云南,拍摄的对象是云南,他这一生的命运紧紧地跟“云南”“摄影”这两个词相连。他的作品真实,甚至真实得让人怀疑是不真实的。他不喜欢虚假的东西,但他也曾创造过很多摆拍的照片。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如何跟摄影发生了关系?他又如何看待自己的“成名”历程? 12月1日下午,在《吴家林·玉溪》新书新闻发布会后,本报记者对吴家林进行了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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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林对画册《吴家林·玉溪》的编辑制作很满意。本报记者 段玉良 摄 《玉溪》 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12月3日,吴家林的新书《吴家林·玉溪》在西坝路西坝新村27号举行了首发仪式,在此之前的12月1日,还召开了一个新书新闻发布会。 云南信息报(下简称云信):据我所知,“玉溪”这个专题的照片是08年就已经拍好了,但由于种种原因到现在才出版,是什么原因? 吴家林:一个是因为后期制作有很多工作要做,另外要出一本书确实也不容易,光印刷费就要很多很多的钱,投资方在经济上可能有些问题。但是任何事情并不是时间长了就是坏事。因为这本书的后期制作时间比较长,我时不时拿出来看一下,又看出问题来,花了很多时间做修改,有7、8稿吧,反复调整,最后变成这个样子。在我现有照片的条件下,这是我最满意的一本。 云信:您当时拍了多长时间? 吴家林:由于种种原因,最后花了65天,马不停蹄。当时我已经是一个65岁的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一天都不休息。每天步行20到30公里。我的衣服上全都是汗啊。但其实这是一种幸福,其实是一种非常好的东西。 云信:跟以往的《保山》《故乡昭通》等系列的书相比,玉溪有哪些不一样的风景?有什么一脉相承的地方? 吴家林:地理环境不一样。玉溪有那么大的一个抚仙湖,玉溪有渔村,这些其他地方都没有。所以我是根据地理环境当中的很特别的一些人文景观,人的生存环境来拍摄的。我发现的风格,行走的风格,抓拍的风格,这是一脉相承的。 艺术 追求的是真实 云信:您现在所拍的照片中,您所追求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理念? 吴家林:真实。带艺术性的东西。我追求的是真实的艺术影像。我觉得这是永存的东西。正因为如此,那些表演性的东西我很少去拍。 云信:您这个理念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您最初接触摄影也是从摆拍开始的。 吴家林:反思反思,反省。反思那些为功利服务的照片,这是过眼烟云的东西,这是短命的,短暂的,没法留住的。它跟我们今天的商业广告是一样的,当然艺术性很强的广告它可以留得下来,但是这少之又少。 云信: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当时有条件您会不会产生这种念头出来自己干? 吴家林:没有这个勇气。摄影玩是可以,想靠摄影来养活自己是不可能的。我的成长,我要感谢体制,没有体制没有拍照这个空间,我就不会有今天。只不过我是两条腿走路,只有在搞好宣传工作的同时,才能去玩业余的爱好。举个例子,过去什么画报社呀什么报社呀,为了一个大的活动,宣传部门一辆车把我们拉过去,拉过去把这个活动干完了之后没事就打扑克,我就对这个没兴趣,我就去拍我的东西了。最后拍到一些好的照片自己就很兴奋,很高兴。真是一种享受,工作也干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拍了。 态度 对摄影虔诚 投入毕生精力 云信:您是1993年在深圳跟马克吕布相遇的。你觉得跟马克吕布的相遇对你的人生来说是一个怎样的节点[FS:PAGE]? 吴家林:我觉得是上苍安排的。我在云南,他在法国,怎么我们会在深圳相遇?很偶然。如果不是见到他,可能很多机会我就没有了。 云信:对你来说,他给你的最大影响是什么? undefined undefined 吴家林:就是让我开眼界,走出国门,走出闭塞的云南,到世界上最先进的大都市,到巴黎,到纽约,做展览,让我开阔了眼界。看到这些东西让我豁然开朗,我理解了这些东西为什么能立得住脚,为什么这些东西影响这么大,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有强烈的艺术个性,是与众不同的。我能够用他们最先进的暗房冲照片,跟我们中国的暗房对比,我明白了,摄影是什么东西,摄影是怎么回事。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么大一个空间之后,我觉得我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生的看法,我都有很多跟过去不一样的地方。 我这个人心态很好,我要感谢生活,感谢上苍对我的关照,觉得我太幸运了,我很知足了。 云信:您信教吗? 吴家林:我不信教。我的信仰就是摄影。真的,我的教就是摄影教。我对摄影太虔诚了,因为我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里边了,它给我带来很多幸福。我的生命完全融入到它当中了。这个我觉得比信什么教还好。 云信:可能读者跟作者之间还是有不同的理解的。 吴家林:那当然了。好的作品就是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照片的理解不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好照片。如果对一张照片大家只有一种看法,那就太简单了,太肤浅了。 家庭 因摄影而幸福 吴家林的妻子吴月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也拿起相机来拍照,吴家林意外地发现妻子有着很好的眼光,于是吴家林也鼓励妻子拍照。吴月华的风格与吴家林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因此吴家林与妻子被称为“硬币的两面”。 云信:您在以前的采访中都很少提到你的家庭。 吴家林:家庭,因摄影而幸福。我很知足,很感恩。我的老伴也拍照,因为她有严重的抑郁症。我小儿子1998年因车祸走了,之后对她打击特别大,她精神都快崩溃了。也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拿起相机拍照。现在老伴的病已经医得差不多好了,她抗忧郁的药已经停掉快半年了,都是靠照相的激励,所以,这个应该是我很幸福很知足的事了。 云信:我看你的照片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你的照片都是黑白的,没有彩色的? 吴家林:彩色是工作照。过去宣传的时候是彩色照。我自己喜欢黑白。黑白是对这种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的浓缩,一个提炼,变成黑白灰三个调子。它更抽象。因为摄影太真实了是不好的。摄影要跟真实有一点距离。 我喜欢黑白是上苍给的。为什么?文革时期,我拍照片的时候,有一种黑白胶卷,今天叫“乐凯”,当时叫“代代红”。一卷“代代红”胶卷是2毛3分钱,我们没有钱的人可以接受呀。当时中国没有彩色胶卷,(彩色胶卷)都是西方的,十几块,大概十五六块一个胶卷。当时我们的工资36块3,一个月的工资只够买2个胶卷。当时是很羡慕彩色胶卷,觉得这个照片还可以彩色?那个时候主要是经济的情况,我们不敢玩彩色,玩不起只能玩黑白。知道黑白的魅力,是在实践当中慢慢发现的,算是歪打正着。 心愿 最大的奖项就是不断拍照 1998年7月,吴家林与肖敬志等16人在《云南广播电视报》广告栏登报声明退出云南摄影家协会。这在当时是一个影响不小的举动。 云信:当时退出云南摄影家协会是怎么回事? 吴家林:我当时一直强调:摄影家协会这块牌子其实不坏,坏在混进了一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作风,利用摄影家协会这块牌子干自己的事的人,他们整天想的是怎么骗钱,怎么谋利,他们不会想摄影家的利益,更不会想摄影的提高啊发展啊。这多可悲啊!跟这些人一起玩,玩不好。志不同道不合,干脆走了。 云信:去年金像奖在大理颁奖的时候,您还抨击是“摄影泡沫”。您现在是怎么看待摄影界的这种现状呢? 吴家林[FS:PAGE]:这是商业的冲击,所以我觉得中国的摄影太悲哀了。三中全会以前是受政治的冲击,三中全会以后呢受经济的冲击。拍照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就拿摄影去谋私利。比如说要评一级摄影家呀,他就要通过一些比赛,要拿一些大奖,这样徇私舞弊,弄虚作假,贪污腐败什么都出来了,最后的作品一塌糊涂。我就是揭穿这种本质的人,实际上就是在吹泡沫。 云信:这两年来也爆出了很多照片作假的事情。 吴家林:是啊。他们当官的,什么协会的副主席呀,为了获取大奖就把别人的作品冒充是自己的作品。因为这个大奖有含金量啊,有利益啊!这些东西我觉得太可悲了。一旦陷入这种名利的怪圈啊,就是对摄影的玷污、糟蹋!所以,在这方面我一直给自己提要求,我五年前我就下定决心,不参加任何比赛,包括国外的一些重大的比赛。我觉得很虚假的东西,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因为我很爱这一行,当然,我已经得到布勒松的赏识,我还要去争什么奖?把这个位置留给更多的年轻人好了,对我最大的奖项就是不断地拍照片,不断地出作品,这才是比得奖更美好的。 undefined undefined 云信:你以后还要继续拍吗? 吴家林:只要我身体好,只要我能够行走,我肯定要继续拍下去了。 云信:那您接下来打算要去拍哪里? 吴家林:顺其自然,但都是拍云南。 相关消息 新摄影集《吴家林·玉溪》12月3日首发
12月3日晚8时,吴家林的新书《吴家林·玉溪》举行了首发仪式。这是吴家林《吴家林·云南山里人》《吴家林·保山》《吴家林·故乡昭通》,《吴家林·边地行走》等系列的画册之后又一本记录真实的云南的摄影集。 吴家林在2008年时花了65天马不停蹄地拍摄,完成了这个摄影集的照片,吴家林对《玉溪》这个画册的编辑制作非常满意。 “我的书,我的作品不会过时,它是有价值的,因为它反映了云南这块土地上的人的生活状态,真实是它最重要的价值。”吴家林说,这部作品强调真实的记录,《玉溪》也将是他个人风格的延续。 从12月3日起至15日,《玉溪》摄影集中的部分照片将在西坝路西坝新村27号中新社云南分社的2楼进行展览,有兴趣者可前往免费参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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