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

小时候，听到哪个女孩生气地尖叫：“不要脸！”乖乖，那可不得了了。假如有人指着我破口大骂，我看世界该毁灭了，我也无地自容了，比蹲大牢还痛苦十倍……人到中年才明白，不要脸的大有人在，希特勒自称是优秀的日尔曼民族，没能征服全欧洲，就被反侵略的苏联红军打得屁滚尿流，不可一世的希特勒的结局：自杀、自焚——真是丢尽了脸面！日本的大街小巷处处挂着中国汉字，骨子里继承中华文化，曾倾国倾力侵略屠杀他们的先生——中国老百姓——不知道脸长到啥地方！美国，是有优点，不少青年人曾以美国为民主、文明、科学的楷模，美国兵向来有这样的传统，打到哪，赖到哪。二战打进日本，就长年驻军在日本；帮北朝鲜打仗，就长期占在韩国；嘴上说从阿富汗、伊拉克撤军，进攻人家如闪电，撤军的时候像懒蛋——连女孩子都懒得骂他们！古稀之年的高级工程师、书画家周卯生老师和我是忘年交，他听了我的这段话点头说：“到了年龄，啥都明白了。”

我采访过安乐镇研究一辈子历法的田志诚老先生，和他聊过历法。花甲即一甲子，由天干、地支组合，每一干支代表一年，六十年为一循环。人到了花甲之年，等于体验了大自然的一个循环，也全面体验了人生。咱祝福所有人长寿，但在体验、认知等方面，60年的确是一个句号。很多人发现人的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有差距，假如派生出“事业年龄”，这就千差万别了。像吃青春饭的演员、歌手，那么年轻就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十来岁的体操运动员，在奥运会上捧起金牌，人家可代表的是中国队；程翔，在幕后、在基层做着默默无闻的工作；刘翔，20来岁的小伙，惊动体坛；饱经风霜的盖保麟老师，85岁高龄终于出山举办个人书法展了！

三原人都知道盖老清苦了大半辈子，苦练书法一辈子，有人敬佩，有人质疑，苦练七十载，不会练成工匠，而难成为书家？对盖保麟老师而言，他事业的“一个循环”是85岁。命中注定，一方面有社会原因，1926年3月，盖保麟先生出生于动荡、战乱时代，赶上国贫内患，后来又遇到各种阶级斗争，包括文化大革命浩劫，盖老那个年代的中国人承包了所有的苦难！一方面每位艺术家有自己的路线、周期和特色，每位艺术家必须遵循艺术的规律，通俗的说，聪明的人心里最明白自己。所以，假如你想当评论家，千万不要把人看扁，把话说绝，除了拥有背景材料、知识，一定要以发展的思想、眼光观察事物，用爱心护佑心灵、碰撞火花。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青少年时代的我，幻想将来能娶到嫦娥那样的美人或着能画出美丽的图画，就得到了美。在新疆大漠中阅读黑格尔、朱光潜、李泽厚的美学著作才明白，美，有多样性，美，包罗万象。表象的美乃事实，内在的美是存在。预测学家预测盖保麟先生的巅峰不[FS:PAGE]是25岁、55岁、而是85岁，盖老用85年的苦难，换来人生的甘甜和大美！盖老长年研习于右任先生创立的标准草书，现在，盖老书写的巨幅榜书，形成了苍劲流畅的独特风格。和平时代产生和谐、柔性的美，苦难时代造就以苦为乐的悲壮美，追求时尚的青少年，很难欣赏盖老的书法艺术。

二

有意思， 5月27日这天，我专门来陕西省三原城隍庙广场“嘉强书画装裱社”，为三原县委宣传部、三原于右任书法学会主办的“盖保麟书法展”义务干活来了，熟人喜欢跟我聊，甚至愿意跟我谈书画以外的事。我说过，我只是小小单位的“心理护士长”，谁取得了成绩，第一时间给我报喜；谁受委屈了，愿意跟我述说衷肠，我理解他人就像理解自己，也顺便梳理着自己——怎么，书画界的朋友也愿意找我免费理疗？不得了了，三原可有40多万人口啊——40多万人口的社区的确缺少关爱心灵的心理医生。站在我身旁的张惠萍女士是我儿子小时候的幼儿教师，她笑着说：“谁让你是记者”。噢，瞬间，书本上没有的概念从我脑海闪过，无冕之王的记者一职原来包涵的东西很多很多。拥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青少年，多数是“人往高处走”的理念；我读懂了《道德经》，老子等真君子，早早开始“水往低处流”了。古人可贵在早已接受领悟到了真理的阳光，现代人啥都明白，这社会并不需要太多的领袖似的人物，而是需要无数歌颂阳光，传播爱心的仆人——我程翔认命了，甘愿、乐意永远做三原百姓的仆人！甚至希望儿子和我一样来做仆人！做仆人才能给你、我、他带来真正的进步和快乐！又一次读懂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和我有幸采访过的温家宝总理，他们职位很高，却愿意给百姓做仆人。

西关的外婆家在三原算是小户，虽然我出生于三原，但跟着父母在部队呆的时间很长，加上父亲是内蒙古人，曾经觉得难以被本地人接纳。好在我心里已经把三原人都当亲戚了，不管人家啥时候认可，我的心里不再孤单。小城故事多呀，三原书画家多呀，有父子爱书画这行的，有兄弟姐妹多才多艺的，还有舅舅和外甥齐名书坛的，盖保麟与张彦兴就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我把盖老、张老当成老师也当亲戚，我的心走进他们的心里，甚至我也变成80岁的老翁似的。不容易啊，昔日穷困潦倒，被排挤、被边缘化的下层庶民，今天被社会被众人捧为寿星、明星。没想到，“嘉强书画装裱社”前竖起红彤彤的彩门，亲朋和书画友人络绎不绝来道喜捧场，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刘峰、县人大副主任史明建、副县长宁雪慧、县政协副主席张世英等领导出席书展开幕式，当主管文化的副县长宁雪慧握着耄耋老人盖保麟的手时，我感觉是亲民的温总理拉着盖老的手唠起家常。

三

“喂，程哥，给我爸办书展，得印广告，朋友帮忙弄了分材料，署你的名了，啊——你名气大嘛……”办书展前，盖保麟老师的小儿子嘉强老弟给我通电话征求意见。盖老办书展是好事，老弟看得起我是好事，署我的名，写得好了亏欠写得好的人，写得不理想，有损本人光辉形象。“怎么样都行，别耽误事儿，赶紧打仗吧。”艺术美在于创新，我想，新闻采访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也该提倡创新，一般要求记者必须深入一线采访，记录的信息越多越鲜活越好，背景材料掌握的越多越全面越好，记者看问题越有深度又有广度越好，出来的稿件即表达方式越新颖越有受众越好——有一点书本上没怎么写，就是优秀的记者完全可以用心灵穿透时空，用心灵长期追逐、跟踪、预测、捕捉采访对象！

是的，我好想住在盖老师家，住进采访对象的家与他们促膝长谈，当然需要，又觉得我早早用心采访着许多很少谋面的人，身心早早与许多人捆绑在一起。所以，很自信，很有把握描述他们的内心世界，把握报道他们的先进事迹。

比我了解、读懂盖老师的大有人在，见过两三人合作的文章，很少见一连[FS:PAGE]署七个名子的文章，他们是：李焯、李春风、徐展、李全生、刘秀娥、韩伯杰、牛新民。以作古的李春风先生，常年义务守望着陵前镇的文物，二十年前，热衷保护文物的杜文彬爷爷带我前去拜访过他；1985年，我调到三原工人俱乐部，接画家徐展老师的班。作为晚辈，不仅向前辈学习，该把他们的精神、作品传承下去。现将老先生们联合书写的《盖保麟艺术传略》公布于世：

盖君保麟，三原中学高三五级学生，出身清贫农家。幼爱书艺，常以大地为纸，蘸泥为墨。楷以颜柳欧赵为模，草以章王米岳是习，尤以唐隶于草见长。日练两千余字，虽盛暑严冬从不间断。岁至弱冠，即为乡里书写对联，誉满古城，其榜书更有“百年苍松”之称。时有名流乡绅张文生老先生当众称之为“东关小才子”。解放后，躬耕田亩，于书法仍持之以恒。朝临碑帖，暮应批判，犹不稍懈。大跃进时多被派往工地，劳作之余，常为“社”“队”书写标语。墙壁涂满，竟书麦垛之上。宣传泾惠渠改道工程，一堵墙一大字。昔日民工，至今犹津津乐道，为我三原争光不少。动乱期间，备受迫害，自信自安，委屈度日。幸蒙邓公大赦，方得以抬头挺胸、吐气扬眉焉。

盖君待人纯诚，嫉恶如仇，爱憎分明。虽家道贫寒，然重交恤贫，乐善好助。遇他人急难，则慷慨解囊。村有一女一男，病危病急，幸逢盖君相助，二人先后脱险。如此善举甚多，然从不望回报。

盖君生平所好甚多，书法豪放，独树一帜，堪称一时之俊。篮球穿电，长跑万米。京戏秦腔，字正腔圆。国术穿拿，龙腾虎跃。日撰诗歌，寻以为常。触景生情，出句动人，老幼皆爱。今已集诗万首待印，以饷爱好

惜乎盖君，中年多难，脱颖阻滞。而今人到暮年，逢改革开放，发奋图强，日练大小近四百字，孜孜不倦。曾不知老之将至。一九八零年在三原首创工艺美术书法组织，名曰“艺琅轩”。后自办“胡杨书庐”，影响颇大，求学探讨者甚多。二零零零年，开办书展一次，同人赞为解放以来之少见者。在八十一岁冬又举办第二次书法大展。曾于二零零五年，荣获山东颜真卿书法赛全国一等奖。历次全国所办之书法赛，获奖不少。现为全国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全国农民书协会会员、省县于右任书法协会会员。

我等均系当年三原中学同窗，过从甚密，深知盖君一生作为，今借书展，实情介绍。不使明珠永埋地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