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王红不是超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地摄影师。因为是军人,所以他必须服从命令上前线。因为是战地记者,所以他必须出生入死,必须到生与死血与火的一线拍照。虽然他荣立了一等功,虽然他因之成为残疾军人,这些都是他昔日的荣光。20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忘记这一切,没有忘记那些长眠在南疆的战友,而且每每忆及这既往的一切,他总是激情难掩,泪水难抑! 凤凰卫视6月28日《冷暖人生》,以下为部分文字实录: 解说:那是一场30年前的战争,阵地最前沿,猫耳洞深处,历经炮火硝烟的洗礼,他用手中的相机,见证了一代人的青春与热血。 对话王红,一个战地摄影师的生命记忆。 歌词:当我守在祖国边防的时候,常对着月亮静静地瞧,它像妈妈的笑脸,不管心里有多烦恼,只要月光照在我身上,心儿像白云飘呀飘,只要月光照在我身上,心儿像白云静静地飘呀飘。 陈晓楠:2007年的平遥国际摄影展上,有一组照片,引发了业内和媒体极大的震动,这组拍摄于战地的照片,以其令人震憾的,让人身临其境的真实,和对人物细致入微的刻画,感染了众多的观众。专家们评价说,这是中国少有的战地摄影精品。这组照片的题目叫《生命记忆》。 它的作者是王红,今年52岁,是《珠海特区报》的一名摄影师。其实在王红自己的摄影生涯当中,他参加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展览,可是这些来自战地的照片,却被他死死珍藏了二十多年,几乎从未公开示人,甚至连他身边很亲密的朋友,都根本没有看过。 王红说,这些照片对他来讲,不是什么摄影作片,而是一些带着血肉的生命,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二十多年前,王红曾亲赴老山前线,那个时候他手持相机和擎着冲锋枪的战士们,一起经受过枪林弹雨,而且他还身负重伤,并且荣立一等功。 和他一起历经炮火的,是他在前线抢拍下来的那两千八百多张底片。而二十多年之后,王红终于说服自己把这些特别珍贵的影响公之于众。他说其实也根本不是为了搞什么展览,他要借此完成的是一个跟随了他半辈子的心愿,他要寻回照片上的每一个人。 解说:这张照片的题目是《激战中的突击队长马全斌》,在影展中,王红特意将它设为海报封面。他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让马全斌本人亲眼看到这张照片。 王红:我很想让他到平遥看看这张照片,因为他也没看到过。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愧是老战友啊,啥也没说,开着一个车从西安开过来了。都不认识了,而且都变了,我也胖了,他更胖了,两个人互相跑过来,就在要接触的瞬间,来了个啥动作?同时立正,当着那么多人,东北人说话那眼泪杠杠的往下淌。 解说:马全斌是王红能够找到的第一批照片里的战友,但对于王红来说,他追寻生民记忆的旅程才刚刚开始。2007年八月,在一次老兵聚会上,王红拍摄的马全斌的这张照片,却引发了激烈的争议。 王红:争议的焦点是啥呢?这哪是我们的英雄形象啊,怎么显的一点不(高大),还有这样的观念,总觉得昂首挺胸那样的,冲锋就得英勇无畏,打仗就得所向披靡。怎么会是(这样)。 陈晓楠:这表情在有些人看起来,可能代表着焦急,甚至是有一些。 王红:代表着恐慌啊。 陈晓楠:恐慌,对。 王红:恐惧也好,别人看着形象不光辉,不高大也好,但是他没有忘了他的使命。他没有忘了他干啥去了,没有忘了他的职责,他的忠诚,他的忠诚一点不含糊。 解说:虽然王红为什么是真正的英雄,与很多人发生了激烈的观念冲突,可是在20年前,王红本人却认为,英雄形象就应该是高大全的。1980年代初,在兰州军区某部做摄影干事的王红,还习惯于用摆布的方式,“塑造”一些光辉的军人形象。 [FS:PAGE]王红:以前呢说老实话,那种浮躁,那种名利,我这张片子拍了要获大奖的啊,哥们配合一下,这张片子肯定全国金奖。经常是这样一种,我干过啊,给人家头上缠绷带,没有效果,整点那个红汞紫药水。现在想想笑啊。 解说:1985年8月,王红的摄影作品,真的获得了一次国内大展的金奖,同年12月,他主动报名奔赴老山前线,准备在摄影专业上大展拳脚。 王红:我不知道别人咋想的,反正我是,哎呀,我可真有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我妈,眼泪汪汪地说,她说咱拍照片小心点,能拍到就拍,拍不到就不要拍。所以沿途呢,因为很多这样的欢送的仪式,你想我老成天在那种氛围,鲜花啊,都是那样,那就是一个感觉,别人杀敌,我是拍获奖照片。我的野心在哪儿呢?要摘取中国摄影界的高山下的花环。踌躇满志,结果后来呢,是碰了一鼻子灰。 陈晓楠:那时候真没有把战场当战场? 王红:而且这鼻子灰差点把命搭上。 解说:初上前线,王红不满足于在大本营中做一些例行公事的采访。在一次军事行动的出击前夜,胆大妄为的他,用两个彩色胶卷换取了一张路条,然后在两个战士的护送下,偷偷潜入老山主峰的最前沿。 那时,获奖心切的王红绝不会想到,在前方都有些什么在等待着他。 王红:震惊了,太震惊了。 大年三十晚上放鞭炮,尤其是十二点那会儿,忽然在那个点儿的时候,突然霹雳啪哒,简直让你突然感觉空气在凝固。我已经听不了声音了,全是画面,没有声音。 陈晓楠:为什么,耳朵已经? 王红:耳朵不管用了,管有的只是眼睛和我下意识地扣快门。战壕这么高,探一下,赶快先钻下来,这个时候怕了,因为那个声音太恐惧了,那是钢铁.的东西去摧毁对方的,一个什么东西的时候的那种声音。 探了两探以后,在第三次这个时候已经忘了,啥都不知道了。 解说:在到达前线的第二天深夜,总攻就开始了,在惊天动地的炮火声中,王红初临战场时的兴奋、战栗与恐惧,都渐渐被一种战斗的豪情取代,他跳出了战壕。 王红:我嗒嗒嗒拍了几张后,我看那个人怎么走那么慢啊,都啥时候了,相机往脖子上一挂,我冲出去了。 陈晓楠:敌方炮火还在吗? 王红:有啊,真是不知道怕,忘了怕,我背回来这个伤员,在那儿干嘛呢?这样喘气。我们前线那个医生过来,放那儿了,干啥,你干啥,我跳起来。你混蛋,这老子背上来的人,赶快抢救,你知不知我是累成那样子,玩命背回来一个人。 把我手掰开,说啥,他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了,这时候我才知道我背那个人是个死人。 陈晓楠:这个趴着的这个人,你在哪儿呢?这都看不清楚。 王红:这个就是我,这个是我,这个一个大脑勺,这是我背的那个家伙,唯一辨别我身份,就是我脖子上这个照相机,这是我们尚侯风帮我拍下来的,这张照片太珍贵了。我现在看着我有那么勇敢吗? 陈晓楠:你现在觉得不可思议是吗? 王红:不可思议,你说的太对了,他说那就是你呀,照相机在这儿,他给我指,这照相机是你呀。 陈晓楠:你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人是你? 王红:我不觉得是我,这场战争我简直跟你说,为啥说像梦境当中。张爱萍接见我的时候,我还说啥呢,我说其实我有很多拍照的机会,我没拍着,我去干吗了,我去救战友了。我现在觉得我的任务应该拍片子啊,我们的张将军咋说,你做的对,因为你首先是一名军人。我终于得到安慰了,而且你知道你抢救的是生命,这个时候我说行啦,我说首长,我说我王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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