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旭阳 自摄影术发明以来,人们的观看之道就一直在被改变着。作为拍摄工具的照相机除了用以诠释真实生活,留下时光痕迹等功能之外,如今还被用以欣赏艺术品。 一位名叫罗伯塔·史密斯的研究者在纽约时报撰文指出,照相机、手机等的镜头已经渐渐取代人眼,来帮助人们欣赏艺术品。通过引用纽约时报摄影记者、普利策新闻奖获得者鲁斯·弗里默森在今年威尼斯艺术双年展的图片报道,史密斯在一个新领域里再次引发了人们对于如何“观看”艺术品的思辨。 到此一游 虽然还没有科学定论,但在今天,越来越多的人正在通过相机的取景器或手机来观赏艺术品,这个比例还在不断攀升。这或许可以为弗里默森今夏在威尼斯双年展上拍摄的新闻照片给予更好的诠释。在这些照片中,大部分被摄者都做着和弗里默森一样的事情,拍摄艺术展品或那些观看艺术品的人。在这些照片中,只有两个人在使用专业相机拍摄,其余人都是在使用手机或小数码,通过它们狭小的屏幕拍摄那种构图随意的日常照片。展览上无处不在的相机让人愕然,特别是当它们把艺术家的作品变成了一种证明作者曾到此一游、立此存照的证据时,这又是何等的荒诞。从广义上讲,相机已经变成了一种连接、参与与收集逝去经历和记忆的方式。 先不论这种现象是好是坏,它确实已成为许多人条件反射般的审美反应。比如,在弗里默森的照片中,人们纷纷掏出相机拍摄乌尔斯菲舍尔以艺术家鲁道夫·斯丁格为原型的雕塑作品——这件作品也是本届双年展上人气很高的展品之一。在照片中出现的照相机,往往为照片平添了一分诡异。比如,在弗里默森展出的作品中,一个男人在用相机拍摄辛迪·舍曼的一幅巨型照片作品,此时的舍曼女士就好像扮演着马戏团的小丑,正在摆着夸张的姿势与那个男摄影者合影。在双重照片的叠加效果中,此时的舍曼就好像从自己的照片中复活了一般。 “数码滤镜” 当然,一张显示为人们正在拍摄艺术家的摄影作品的图像,在层层的艺术关系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可能只有在一个展览的“照片拍摄者”那里被发现。 美国艺术评论家爱德华·温克曼谈道,“在我看来,观赏艺术品,是作者与观者内心的交流。艺术家通过作品,将他自己看到的世界用一种新的方式来诠释,其中的美、惧或其个人的反思,传递到观者大脑中的神经元,这些新颖的信息让人欢笑或叹息,或者干脆让观者在敬畏中驻足停留。这就是艺术作品对我们的意义。这是我们大部分人年少的时候所认知的所谓艺术——那时候,没有人会跟我们说,这些艺术作品就等于纪念到此一游的奖励和拍照的机会。那时候,我们仅仅被教育,这些艺术品代表着我们人类所取得的最高艺术成就,而并非今天众所周知的,艺术品就好比是黄金,正在被市场贪婪的攫取。” 人们更喜欢在博物馆而不是画廊拍照,温克曼觉得这是通过“数码滤镜”去欣赏艺术。在他眼里,人们在博物馆或者艺术展上疯狂拍照,是一种肤浅而谄媚的表现。观看艺术展,仿佛成了到此一游或者与名作合影引以为豪的事情,此时此刻,博物馆的气氛就好像是嘈杂的游乐场。 “镜”“眼”不同 然而,也有评论家持有不一样的见解。对于“相机取代人眼来鉴赏艺术品”,在推特上红极一时的纽约博物馆达人——“博物馆书呆子”(Museum Nerd),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我拍摄那些艺术品并把它们贴到网络上,是希望能够与那些从来没有机会看到它们的人分享。但这好比是一些小说的促销广告,无论写得再煽情,我还是希望他们能亲自去读一读原著。我真的希望通过分享这些快拍的艺术作品,来激发更多人走进艺术馆展览或画廊秀。这就是我在展览上拍照的原因。” 总结“博物馆书呆子”的评论,笔者发现,更善于运用新媒体的“书呆子”,对于数码照相机与艺术、艺术作品之间的关系理解得更加透彻。相机一直是被用来当作活化记忆的工具,照片则被当成是生命所遗留下来的纪念品。照片所具体呈现的,以前只能在我们内心思考反映。 有些时候,那些艺术市场的疯狂追逐者往往通过拍摄照片,来获取一种虚无满足,体会自我的存在感,实现对那些自身能力没有办法购买的艺术作品的“享有”。温克曼的批评,也正是基于对这种观赏艺术的肤浅而发。然而,事实上,随着数码产品的发展与普及,拍摄俨然成为现代人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人们通过随时随地的拍摄,来凝固自己的记忆,这当然也包括在艺术领域。 尽管一些大型艺术博物馆都在自己网络主页上载有馆藏作品的精美照片,可为什么那些游客还要用小数码或手机去拍照?一方面,可以理解为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凝固这段经历,另外也充分说明了他们对于这些艺术作品的重视,起码他们觉得眼前的这些作品值得去记忆。 著名作家约翰·伯格在《看》一书中曾说,“虽然相机的镜头和眼睛一样,都能快速地在事情发生时将影像记录下来——那是因为二者对光皆有敏感度——但相机所做的,也正是眼睛本身所永远做不到的,就是将事件的外观给固定下来……照相机拯救了不保存起来就会被磨灭的事物,将它们不变地保留下来。事实上,在相机发明之前,除了人类的心灵具有的记忆能力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有这种能耐。” 当然,不可否认,随着艺术品被商品化、世俗化,它们的价值也发生了变化,人们观看鉴赏艺术品的方式也在发生改变,而这一切都对观者有了更高的要求,就如爱德华·温克曼所提到的,艺术品是艺术家与观者心对心的交流,对于艺术品的理解仍然需要观看者有着一定的艺术修养。因为照片本身并无法像记忆那样可以保存意义。它们只提供具有可信度和严肃性的外观,却去掉意义的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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