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闻影像的共时性“再现”-[吴丽]

2011-12-15 14:41| 发布者:cphoto| 查看:1114| 评论:0|来自:中摄论坛

摘要:摘 要:新闻影像已成为人们获取日常信息的一种重要方式。本文通过对新闻影像叙事与传播的共时性再现功能的解析,揭示了新闻影像对社会成员进行召唤和控制的意识形态属性,指出信息化社会受众的影像依赖往往会导致一 ...
摘 要:新闻影像已成为人们获取日常信息的一种重要方式。本文通过对新闻影像叙事与传播的共时性再现功能的解析,揭示了新闻影像对社会成员进行召唤和控制的意识形态属性,指出信息化社会受众的影像依赖往往会导致一定程度的现实认知偏差和行为偏差。

  关键词:新闻影像 共时性再现 影像依赖 意识形态

  引言

  新闻影像业已成为人们获取日常信息的一种重要方式。新闻影像叙事与传播的共时性再现功能是如何实现的?它具有怎样的特点?新闻影像的再现究竟离本真现实有多远?又会对受众产生怎样的影响?本文拟就上述问题展开探讨。

  一、新闻影像界说

  关于“新闻”,人们根据特定的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和理论切入点来对其下定义,据不完全统计,新闻的定义有170多种。但无论如何,“新”、“事实”始终是“新闻”的核心所在。特别指出的是,这两个要素并不仅仅是由新闻事件本身所决定的,新鲜的事实能否被迅速及时地传播出去,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传播媒介。

  新闻影像指的是以影像作为表达形态的新闻报道,如以摄影影像、电影影像(早期的新闻电影)、电视影像、网络视频影像、手机影像、DV影像等进行新闻信息的传达。其中,又以电视新闻影像最为常见,属于传统的以影像传达新闻的一种形态(通过网络视频获得新闻已成为一种较为普遍的生活方式,但迄今网络视频中的新闻影像仍然主要来自电视新闻影像和个人发布的新闻影像)。正是基于影像自身展现时空并存的逼真性、以平面表现立体的空间逻辑性、对对象分解与重组的“可剥离性”等表征特性,以及以电视为代表的电子媒介建立在时空存在形态和声画表达形象之上的传真性、拟全息的传播内容与杂交整合的媒介形式构成的包容性、在传受的共时态和对社会的渗透力基础上的大众化覆盖性、提供目击快感与置身现场体验的现场性[1]等传播特性,才使得当今的新闻传播如此迅速、形象、逼真,富于现场感与震撼力。

  二、新闻影像叙事:共时性再现

  希区柯克曾经这样说:拍一部电影,首先意味着讲一个故事。套用这句话,我们也可以说:拍一条新闻,首先意味着讲一个故事。叙事性是新闻影像最基本的属性之一即叙事性是新闻影像表达的核心因素,影像的叙事逻辑制约着影像的生成逻辑。电视是日常生活中最传统、最主流的新闻影像叙事和传播媒介。可以说,电视传播的本质就在于叙事。影像、声音和文字是电视叙事符号的三大系统,各自承载着不同的叙事功能:影像着重于描写与再现、声音侧重于叙述和表现、文字则倾向于说明和解释,三者之间相互联系,互为补充。正是基于对多种叙事媒介特性的整合,电视新闻才能实现“全面”(在此尤指感官多重体验的实现)、生动的叙事和有效传播。

  作为电视重要的表征特性,声像性赋予了新闻叙事与传播共时性再现与描写的强大功能。在麦克卢汉看来,“媒介即人的延伸”,媒介是人的感觉和感官的延伸。以往的大众传播媒介只是人的某方面能力的延伸,如文字是视觉的延伸,广播是听觉的延伸,但“在人类的精神文化交往中,人要求全面地占有对象,以自己的全部感觉肯定自己”。[2]当电视出现,它终于实现了人的视觉、听觉和触觉能力的综合延伸,是一种联觉延伸。作为一种整合性的媒介,电视“迫使长久分离和分散的经验成分之间产生相互作用”,[3]人的感官能力终于由统合、分化而再度回复至统合,重新回到“感觉平衡”的状态。
 以下这个普通的案例为电视新闻影像叙事和传播的共时性再现与描写功能提供了一个注脚。

  新闻稿写道:“2005年7月5日14点10分左右,广州北环快速道发生一起两车追尾相撞事件。一辆小货车的前脸被撞扁,坐在小货车的三名男子,两名被卡在撞扁了的驾驶室内,另一名跌出驾驶室。由于救援人员没有赶到,两名被卡男子一边向亲人打电话,一边大哭,希望有人赶快来救他们。可看到对方司机,被卡住的小货车司机哭喊道:“别让他跑了!”救援人员通过钢索套住小货车的方向盘进行牵引,终于将两名男子救出,司机的右脚骨已经撞断,只是皮肉相连。随后,赶来的救护车将他们送到医院救治。”[4]

  看完上述文字,我们可以得到如是的信息:一起车祸,车的前部被撞扁,有伤者被卡在车内,后被救出。关于事故发生时的环境氛围、车被撞的程度,以及当事人的长相、表情、神态等,只能由受众自己去发挥想象。而就一般的经验而言,类似的想象行为甚至根本就不会产生,“哦,一起车祸。”如此而已。因为这样的负面报道在民生新闻中实在算不上什么稀缺物,在经历了一番眼球遭遇海量信息的搜索之后,人们也许早已将这则新闻忘得一干二净了。然而,当与之相关的题为《“别让他跑了!”》的新闻影像映入眼帘(下图),情形即刻发生了变化——影像共时性地向受众展示了事件发生的场景、人物、神态等具象性的信息,受众不仅会记住影像本身,而且有可能由此记住相关的文字信息。摄像记者对新闻事件出色的细节展示和瞬间把握,有效地提升了新闻的叙事与传播效果。难怪传播学学者施拉姆会这样说,“非语言的符号(图像等),它们携带的信息常常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表达,一幅画面就是一种完整的传播。”[5]

  值得关注的是,正如上述新闻案例所显示的那样:影像记录固然精彩,但整则新闻叙事的有效性是基于对影像、声音和文字多种叙事媒介特性的整合而得以实现的。换言之,对这三大叙事系统的任何顾此失彼的尝试都有可能导致叙事在完整、准确、吸引力等方面的欠缺。因此,无论是施拉姆所言的“一幅画面就是一种完整的传播”,还是美国的施瓦兹尼所说的“电视使得人类社会进入脱离文字的时代”,又或者是诸如“没有了画面,就没有了电视”之类的言辞,便不免有失偏颇。因为这些观点在标榜“画面崇拜”的同时,无不在某种程度上抹杀或弱化了声音和文字等叙事媒介的功能,而这样的忽略显然是缺乏足够的说服力的。

  影像在新闻叙事中发挥着重要的共时性再现与描写的功能,它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一度被描述为“以现实反映现实”。譬如,巴尔特曾称照片是“一种近乎恒等式的陈述”,是一种“无代码讯息”,代码的不在场成就了关于照片“自然状态”的神话,即它以机器的、非人性的方式捕捉现场信息,而这一方式正是客观记录的一种保证。法国电影理论家安德烈·巴赞(A·Bazin,1918-1958)对摄影影像的客观性也发表过观点:“在原物体与它的再现物之间只有另一个实物发生作用,这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外部世界的影像第一次按照严格的决定论自动生成,不用人加以干预、参与创造”。[6]如果说照片之类静态的影像所呈现的是时间上的过去进行时态或完成时态,那么,影视则以时间上的现在进行时态或完成时态,实现了对现实的即时叙述,换言之,它与现实之间具有一种更为亲密而直接的关系,电视甚至被认为是“人类目前所掌握的最佳叙事媒介”[7]。

三、再现现实·召唤与控制·认知与行为偏差

  新闻影像的共时性再现与描写大大提升了新闻的时效性与真实感。然而,新闻影像的媒介现实真的与现实世界的客观现实零距离吗?新闻影像的再现究竟离客观现实有多远?

  概括地讲,新闻影像的基本社会功能与存在价值主要是在于通过形象逼真的新闻信息传播,消除环境变化的不确定性,帮助社会成员采取环境适应行为。蒙太奇(Montage)是新闻影像的基本结构手段和叙述方式,目前在愈来愈多的新闻影像中,叙事蒙太奇和表现蒙太奇的综合运用已经十分普遍。基于“用事实说话”的根本原则,不仅要让新闻“讲得明白”,还要让新闻“讲得好”,好看、有意思,这既是新闻影像发挥媒介叙事传播优势的重要途径,也是“受众本位”新闻传播理念的体现,是媒介在所谓“图像时代”的语境下理所应当确认的一种竞争策略。蒙太奇的这种功能是以影像语言的两层表意为依托的:第一层是被摄物的自身表意,立足于“叙述”,即“讲什么”的语义层;第二层是文本的建构表征,以被摄物的表意为基础,包含、修饰前者,重在“表现”,即“讲得好”、“讲得有意思”的意味层。第一层表意是基础,是实在,是感觉;第二层表意是深发,是意味,是领悟——至此,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出现了——

  毋庸置疑,即便是相对意义上较为客观、逼真的新闻影像,也不过是对现实世界的一种再现(representation),即“再次呈现”,是以媒介为转述者的对客观存在的一种近似的反映,是一个人为的选择和建构的过程,是意识形态介入与权力操纵的产物。也就是说,蒙太奇的运用过程其实是人的思维物化的技术过程。

  大众传媒的“把关”机制在新闻影像的生产和传播中发挥着重要的规约作用,新闻影像是“把关人”层层过滤、筛选的产物。美国社会心理学家、传播学奠基人之一库尔特·卢因(Kurt Lewin)最早提出了“把关人”(gatekeeper)的概念,认为在群体传播的过程中存在着“把关人”,符合群体规范或把关人价值标准的信息才可能进入传播渠道。[8]之后,传播学者怀特提出了新闻选择把关(gate-keeping)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新闻和信息的选择、加工、制作和传达中存在内在的控制机制。而美国传播学家M·E·麦库姆斯和D·L?肖的“议程设置功能”理论则揭示了大众传媒为公众设置“议事日程”的机制。影像媒介在新闻报道和信息传达的活动中,可以通过对新闻影像的是否报道、突出强调和顺序排列来影响公众对周边“大事”的感知及其重要性的判断。

  换言之,新闻影像的生产与传播往往受制于传媒的价值标准、立场、态度等因素,存在社会、政治、经济等多方面的关联性,具有意识形态的导向功能。经由新闻影像叙事所呈现的世界是一个具有经验和符号双重特性的世界即包含现实的叙述层面和意义的生发层面,同时涉及“叙述什么”与“怎么叙述”的问题。新闻影像并不仅仅只是对新闻事实本身被动的可视化叙述,它往往通过与传播意图、声音、文字等的有机结合,从而兼顾“叙述”与“表现”的双重实现,使主观与客观相统一。当下,影像叙事已成为提升传播实效的一种策略性手段,影像生产者与传播者可以借助影像的叙事或与外部语境的契合,巧妙地将意识形态植入影像符号,从而将建构的意义内置于所谓“天赋意义”的表象之中。

法国哲学家福柯在其权力理论中强调,以往的理论将权力视为一种抑制性的力量即禁(阻)止人采取某些行动的力量。新闻影像的生产者和传播者正是凭借其所拥有的影像权力,通过倾向性的选择、编排、突出或淡化,控制着什么影像被生产和传播、出现的数量、频率与场合以及被如何解读等问题,目的就在于将处于支配地位的主流意识形态自然化,以实现对社会成员的召唤(interpellation),形成某种共识或“社会合意”,从而维持现有社会结构的稳定。影像的生产是符号化的过程,影像消费的过程是观者进行符号解读的过程。尽管我们承认影像消费者的符号解读行为并不是完全被动的,如文化研究学者S·霍尔就认为人们对媒介讯息的解读有三种形态,即按照媒介所赋意义来理解的同向解读(preferred reading)、基于媒介提示意义和个人背景来理解的妥协式解读(negotiated reading)以及对媒介提示意义做出完全相反的理解的反向解读(oppositional reading)。[9]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人们交往范围不断拓展以至于愈来愈依赖影像媒介获取新闻信息、媒介素养有待提升等现象普遍存在的情况下,面对总是积极主动地提供铺天盖地的新闻影像的大众传媒,许多人的确懒于或者根本就不能发挥诸如上述的符号解读主动性,继而做出妥协式解读或反向解读。这样,依据影像本身做出同向解读便成为大多数影像消费者的生活常态,而与之相随的一个结果便是,人们对现实的把握日渐媒介化或影像化,依据影像现实所产生的认知与行动往往会同客观现实之间存在偏差,甚至是冲突。

  正如米兰·昆德拉在小说《不朽》中描述的那样:“意象形态比现实更强”,当大众传播媒介成为人感官的延伸,在现实生活中便不乏小说中出现的这一幕:当听见播音员说最近一次民意测验显示大多数人认为他们的国家是全欧最安全的,他喜不自胜而打开一瓶香槟,实不知就在这一天,他这条街上发生了三起盗案两起谋杀。

  新闻影像似乎消解了与现实之间的距离,而人们也往往对此缺乏主动的批判意识。这样,对新闻影像的信以为真、不加怀疑、甚至是完全依赖,也淡化了一切亲历事件、亲历现场的欲望,因为当人们相信媒介现场即为第一现场时,任何亲身体验的意图都变得无足轻重和毫无必要了。在“存在视觉化”成为时代发展的一种趋势的当下,“现实影像化”使得人们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往往为影像所左右,即只有经由影像呈现的才会被人们所知晓,所关注,才成为社会现实的一部分;那些确实发生过,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具有重要价值的事件,如若没有被影像化,便无法进入“现实”。“电视是‘绝对卓越’的权力关系的科技器物。在后现代的文化里,电视并不是社会的反映,恰恰相反,‘社会是电视的反映’。”[10]这样,人们原本认识世界、把握现实的方式和程序似乎出现了逆转,甚至是颠倒,不是现实引导影像,而是影像决定现实。新闻影像所提供的“拟态环境”便潜移默化地牵制着人们对于本真现实的认知与实践。

  有必要指出的是,在全球信息化的语境下,少数西方发达国家以其经济强势、文化强势,控制着新闻影像的生产和传播,从而形成了世界信息单向流通的不平衡结构。诚然,在新闻影像生产和传播的背后,存在着复杂的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的利益关系,因此,在日常的国际新闻影像的消费过程中,受众消费的就不仅仅只是来自异域的客观信息,他们同时也在消费影像生产者的世界观、文化价值观等意识形态的东西。这样,在影像——现实——意识形态三位一体的幻像世界里,传播于全球范围的大部分国际新闻影像便成为某些传播大国核心文化价值的载体,成为其推行新的全球战略的工具,服务于它们推行文化扩张主义、实现全球性文化支配的目的。这不仅对世界其他传播弱国的信息主权或文化主权造成了威胁,同时,也损害到了人类文化发展的丰富性与多元性。

  结语

  新闻影像的共时性再现与描写大大提升了新闻的时效性与真实感。然而,影像现实并不等同于本真现实,新闻影像所具有的对社会成员进行召唤与控制的意识形态属性往往会令高度依赖媒介的受众产生对现实的认知偏差,进而影响其现实行为。(作者系:云南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博士生)

  参考文献:

  [1] 张宇丹,吴丽. 可视的文化:影像文化传播论[M]. 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9:228-234.

  [2] 林少雄. 视像与人——视像人类学论纲[M]. 上海:学林出版社,2005:4.

  [3] [加]埃里克·麦克卢汉. 麦克卢汉精粹[M]. 何道宽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440.

  [4] 陈平生. “别让他跑了!”[EB/01]. http://dg.bendibao.com/news/2006720/content1350.asp,2006-07-20.

  [5] [美]威尔伯·施拉姆,威廉·皮特. 传播学概论[M]. 陈亮等译. 北京:新华出版社,1984:77.

  [6] [法]安德烈·巴赞. 摄影影像的本体论. 李恒基,杨远婴. 外国电影理论文选[C]. 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249.

  [7] 于德山. 大众传媒时代的电视文化与当代中国叙事格局[J]. 中国电视,2001,(12):29.

  [8] 郭庆光. 传播学教程[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162.

  [9] Hall, Stuart, Encoding/ Decoding, Culture, Media and Language, Hatchinson, 1980:128-138.

  [10] [美]汤林森. 文化帝国主义[M]. 冯建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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