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后天晴。 天空湛蓝湛蓝的,几天的大雨将世界着实地洗涤了一番,给我一片清新。 在阳台的藤椅上放松所有的肌肉与神经,虽然切肤地感受到一丝凉意,和熙的阳光让人如此地惬意,一种懒洋洋的舒适。合上双眼仰脸对着蓝天,面前变成一片猩红色,看得到血液在薄薄的眼睑中流淌。这是孩提时经常尝试的滋味,如今又回。 一杯热气腾腾的安吉珍稀白茶,带着奇香顺喉而下,顿时浇开一夜被梦境缠绕的思绪。 梦这玩意就是怪,明明感觉到它的存在,有鼻子有眼地。可是当要回忆,或者用语音表达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如同打开一个樟木箱子一样,闻到了樟木的香韵,箱子里却空荡荡的。这才理解“人生如梦”的含义,一辈子似乎相当漫长,静下心来想梳理一下,“曾经的”顷刻变得混沌,“脚印”瞬间离奇地呈现模糊,消失。 阳光温柔地将我的影子投到刚刚铺设好的“菠萝格”户外地板上,在有节奏的线条上显得十分清晰,如同五线谱上的音符。风轻轻地刮过,摇晃着透顶的那株冬枣树,抖落几滴昨夜挂在树梢上的雨珠,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近年来,有好几位朋友相继去世。不久前,My classmates 我的师范学校校友,班长突然病逝,一想起来就感到悲怆。同龄的同学前前后后已有十多为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给人的感觉是如此脆弱。历久弥新,想到他们生前的那种种往事,鲜活而充满情趣。其中一位叫林成钧的同学,65年初和我一起分配到湖岭山区任教,我在较低的永安村小,他被安排到还要爬近十多公里的山道的桂峰村小工作。毫无怨言,清楚地记得那年春天,他是背着沉重的行李,拄着一根竹杖,唱着“马儿啊,你慢些走”的歌曲,沿着绵延的山道攀登而去。艰苦的工作与生活环境没能淹没我们的斗志,最大的困难就是寂寞,每到周日那种孤单感,磨砺着我们的意志。他几乎每个星期天除了下大雨外,都会花几个小时翻山越岭到我的学校来,聊天后几乎就是为了吃那么一大碗的手拉面(当时能够吃上手拉面是一种比较奢侈的生活,是犒劳式的“打牙祭”)然后又翻山而归。一干就是十多年,几乎将生命最精华的那一段献给了山区的教育事业。第二年,我应征入伍,还是他一路送我到县城。 他们的一辈子是相当平凡,平凡得就如同茫茫草原上的一根羊草。默默无闻地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教育事业,三尺讲台上将硬朗的青春化作踉踉跄跄,曾经扑伏在煤油灯下,修改着孩子们的作业。那一摞摞的作业本如同一层层的天梯,无数的孩子顺着天梯攀援,终于羽化成为翱翔者。他当年曾经教过的孩子,现在可能已经忘却了这位老师的形象,但毕竟是在他的谆谆教导下成长。人们将老师比作火柴,红烛,我看都不恰当,“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称号才是老师们的尊称。 我的同学,我的朋友,他们怀着初春的殷红窦绿,粉笔灰染白满头银发如素裹秋霜,身处迟暮时依然无怨无悔。他们拥有欢乐的青春,有过阙疑和幻想,遇到过痛苦和贫困,经历了磨砺和孤独,同样也有成功的喜悦和付出后的自豪。他们没有留下什么豪言壮语,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连他们的墓志铭都是如此空白。他们没有佻㒓只有厚重,没有浮躁张扬只有沉稳内敛。因为普通,才让人感到不普通。因为平常,才让人耿耿有怀难以忘却。 此时此刻,我感觉得到自己拥有这样的朋友本身就是财富,我格外珍惜朋友的情缘。 亲人,是父母我自己寻觅的朋友; 朋友,是自己人生中寻找的亲人。 我想起物理学家杨振宁先生的一段话:“物理研究到了头是哲学,哲学研究到了头是宗教”。我不迷信,但是,在阳光下,回忆那些历史性的细节总是让人浮想联翩。似乎看见他们在走向天国的路上,显得如此从容,潇洒,自得和富有。 2016、5、19 清晨 夜校教师——风雨中她依然,因为孩子们的渴望。 —— 拍摄于1986年湖岭 后 代—— 一个真实的场面。 ——拍摄于1992年青田县北山 放学后 ——拍摄于1984年夏 瑞安 湖岭永安村小旧址旁。那年,我回到曾经在这里工作、生活过的小学校,人走楼空。我寻觅着,挑拾着当年的回忆…… 我们曾经走过的年代 ——画面中的主人翁就是同班同学、班长李文远 摄于1978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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