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分享下您近期拍摄中难忘的经历? 程斌:我刚刚从青藏高原腹地拍摄回到城市,第一件事儿就是去医院治疗。因为到高原的第一天就开始感冒发烧,平均心跳都在120以上,尤其是夜晚一分一秒的煎熬,经历了有生以来身体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在此之前还两个多月住院治疗肾结石,经历了前后五次手术,身心都到了极限的程度。这次医生要求尽早撤到平原,因为高原感冒有着致命的危险,而且危险系数很高。以往这些年去高原,虽然每次也有着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但是和这一次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由于这次是带队拍摄任务,所以还是决定坚持一边治疗一边往高海拔行进,每到一处都要去当地的医院报到。一千多公里的行程,我要兼顾拍摄方案的制定和调整,还要同时调研拍摄目标,在海拔四千多米,零下十几度的严酷环境中,仍然保持着创作的热情,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仿佛一到了那个环境,一看见那些鸟儿在飞,动物在跑,我就被激活了。比起在城市里的我,即使没有任何病痛,也远远没有如此的活力。在最偏远的一个山谷里,积雪已经让我们无法继续行进,正在回撤的时候抬头看到远处山顶的天际线上,四头藏野驴排成一队往前走,轻快的像是盛装舞步的表演。这些不适合人类活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所谓荒野,而是充满魅力的原野,这里甚至是基因宝库,生命力以我们不熟悉的方式繁衍生息,这才是最原始的大美胜境。在古人眼中,在城市人眼中,荒蛮是对应于富饶的词汇,这是农耕文明最应该被摒弃的糟粕理念,不仅是狭隘的,还是充满偏见的。如果这种傲慢不消除,人与自然永远不会真正地达到和谐。 交配中的树蛙,拍摄于西藏墨脱OLYMPUS E-M1,1/100sec,f/5.6,ISO640,60mm 姬蛛,拍摄于广东珠海NIKON D750,1/200sec,f/14,ISO320,105mm 黑脉蛱蝶的幼虫,拍摄于广东珠海NIKON D750,1/200sec,f/13,ISO320,105mm 蜻蜓,拍摄于广东珠海NIKON E5700,1/1sec,f/7,ISO100,58mm 螳螂,拍摄于海南三亚Canon EOS 5D Mark III,1/197sec,f/7.1,ISO3200,100mm 回到《奇趣自然》这本书,在序言中您谈到:“自然摄影绝非是一种‘狩猎式’的摄影,而是可以让镜头两端的生物获得交流与互动的机会”,如何理解这句话? 程斌:狩猎是人类历史上很重要的一种生存手段,至今有些偏远地区的人们仍然还在使用这种方式。所以这种在骨子里的东西,并不会短时间因为社会经济发展而自动消除。尤其是人类男性基因就带有这种本能,所以很多喜欢拍摄鸟类的人把拍鸟称为“打鸟”。似乎只是把枪支换成了相机而已。不仅如此,这种拍摄本身就具有着攀比的性质,很多人不会去对比谁拍的深入,拍的生动,而是去比谁拍的种类多,谁拍的清楚,谁拍的珍稀,这种把生命当做猎物的态度,也恰恰是更多人陷入拍摄瓶颈的根本原因。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阶段现象,只要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机会,这些人,这些现象也一定会被大自然的力量重新洗礼。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对话,有时候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跨越物种,跨越地域。通过相机镜头,我们先让自己的眼睛靠近它们;通过了解和熟悉,我们再让自己的身体靠近它们;通过尊重和敬畏,我们再让自己的心灵靠近它们!这就是生命之间最高等级的对话,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奇趣自然》将您十多年的创作,划分为“动物与环境” 、“形态 ”、“色彩” 、“奇妙瞬间” 、“人与自然”五个篇章进行呈现,这样的编排有何考虑? 程斌:这种分类和编排有助于读者理解丰富的自然影像,其实还能有很多分类,甚至有些分类也是相互交叉的。虽然我们很难做到极度精确,但是这也是一种积极的尝试,我们试图以大家习以为常的类别,促进消化和吸收。从几千幅摄影作品中挑选,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大自然是极其博大精深的,我们能做到的程度只是沧海一粟。毕竟一本书的容量有限,我们只能从图片编辑的角度,保持清醒的头脑和逻辑,争取做到词能达意,做到言可由衷。 蝴蝶,拍摄于云南独龙江OLYMPUS E-M1,1/400sec,f/8,ISO400,300mm 绿尾大蚕蛾,拍摄于广东广州 Canon EOS 550D,1/395sec,f/4,ISO100,100mm 律蛱蝶幼虫,拍摄于广东珠海Canon EOS 350D,1/200sec,f/8,ISO100,180mm 蜘蛛,拍摄于广东广州NIKON D7100,1/125sec,f/8,ISO200,60mm 蟹蛛,拍摄于广东珠海 Canon EOS 550D,1/166sec,f/8,ISO400,100mm 对于热爱自然生态摄影的初学者而言,您有什么拍摄上的建议或者经验分享? 程斌: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也是个很有价值的问题。自然生态摄影领域中,号称多少万大军,也基本上是叶公好龙者众。稍微难一点,稍微苦一点,稍微需要用心用脑,就已经吓退了绝大多数,这说明很多人是来凑热闹的。但这恰恰说明这个热闹是有吸引力的,我认为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摄影师和爱好者们幡然醒悟,开始走进真正的自然生态摄影。我建议厚积而薄发的方式,做到古人所说的“胸有成竹”,这其中不仅要有对各类生物的专业知识了解,对摄影器材的精确操控和对摄影理念的丰富和提升,并且还要有系统的博物学知识做支撑。这种看上去门槛不高的摄影门类,恰恰是要求最高的。或者可以说,自然生态摄影并不是我们唯一可寻求的结果,所得到的影像也好,经历也好,都是相关的衍生品和附加值。任何摄影作品也只能称得上是纪念品,是脚印。以大爱之心,以敬畏之意,通过自然生态摄影这种形式,通过人与自然的能量互动和交换,来探索和回归我们的自心。这条大路才能一直走下去,走得更远。人之幸事,莫过于此。 拍摄中的程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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