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义忠曾在1980 年代对自己喜欢的唱片进行系统的搜集,收藏过两万多张黑胶唱片。同时,他还有十几台黑胶唱机。 我问他喜欢哪一种类型的音乐,他的回答重点则放在影响力上,“说到音乐,我要去大学教音乐都可以的。 我写过关于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o Cohen,加拿大歌手,被称为‘摇滚乐界的拜伦’)的文章……诚品(台湾连锁书店名称)还说,台湾人会听到亚美尼亚的音乐,跟阮义忠不无关系……” 年少时期:开始寻找自身独特性 《人与土地》,台东县兰屿乡,1982 如果没有开始拿起照相机,阮义忠大概会是一个插画家,或者是一个诗人,也可能是小说家。 高中时的阮义忠,对文学着迷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联考(台湾考试制度,类似于高考)期间,为了要赶时间看完一本借来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他把看小说优先排在了准备联考前面,“因为只有两天时间要看完,我就没有心思考联考了。 卷子一摊开,发现很多不会,当下便很高兴,觉得可以赶快出去看书了。书是看完了,联考没考上。”而当兵时的苦闷,则让阮义忠看完了所有在台湾能买到的诗集,看完后,他提笔开始写诗。 “我对我的诗倒还算满意,我的诗很特别哦,只写了10 首而已,就有2 首被选入台湾编的新诗三百首,这我有点(被)吓到。” 不仅写诗,他那时还写小说,“我看了很多存在主义的小说,如加缪、萨特写的,心想,这也是小说,那我也会写。 只要是说梦话就好,不必要有真正的生活经验。”虽然自认为20 岁写的小说不成熟,但报纸还是以“阔气”的版面,登了3 篇。 年轻的阮义忠,精力旺盛,什么都想要尝试,现在回想起来,他大概是在寻找自己的独特性。 “试试看只是一个开始,好不好不重要。我不管结果怎样,别人怎么评价,最看重的是,这是不是你要写的,你要写就写跟别人不一样的,要有自己的独特性,只有我才可以写得出来。同时,想要成功,重在坚持。” 对于大陆摄影界:自认不可或缺 《正方形的乡愁》, 宜兰南澳,1989 1970 年代至1980 年代,阮义忠行走台湾拍摄的《人与土地》系列,成为了他的代表作,奠定了他在台湾摄影界的地位。那些记录台湾人文风情的纪实影像,契合当时台湾人在历经社会动荡,身份不断转换后,逐渐产生的身份认同意识。 对海峡对岸的人来说,阮义忠的影像,是了解台湾的珍贵信息。他们从这些图片中,热切地寻找着对岸同胞的另一种生活印记,在表层阅读的同时,进行着深沉的想象。 那个年代,大陆正重新跟世界握手,人们开始急于了解世界。阮义忠的2 本书《当代摄影大师——20 位人性见证者》和《当代摄影新锐——17位影像新生代》,在那个时代恰到好处地出现,将世界摄影大师和前沿新秀,呈献给信息相对封闭的大陆摄影人。 这2 本书,源自于阮义忠1980 年代在台湾《雄狮美术》杂志上连载的专栏,集结成书后在台湾出版。跟在台湾的反响不同,它们像一场飓风,席卷了当时的大陆摄影界。作为 “布道者”,阮义忠的名字在大陆开始带有某种神性的崇高色彩。 阮义忠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大陆的影响,是在1989 年。那一年他陪岳母回唐山探亲,特地中途经停北京,去中国美术馆看萨尔加多(Sebastiao Salgado,1989 年,他的《别的美洲人》Autres Ameriques 系列照片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展览。 阮义忠在萨尔加多的展览册旁边看到自己的书《当代摄影大师——20 位人性见证者》。惊诧之余,当即便拿起来翻阅,“印得不好,有点粗糙,纸张、装订、设计都很不好”。 即使事隔多年,阮义忠回忆起看到书的第一眼,仍以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跟自己名字有关的东西,哪怕书的出版未经过他的同意,“因为距离的关系,那时候他们联络不到我,但后来,还是把稿费给我了。” 显然,这未经同意的出版,给阮义忠在大陆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名声。当时,他在展厅表明自己的作者身份后,工作人员也一脸茫然。直到晚上,阮义忠在他住的酒店房间里,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我看过你的书,这次展览是我办的。” 给他打电话的,是杨尚昆的儿子杨绍明。在随后的几天里,阮义忠在北京受到热情招待。他被请去天津,参加一个展览的开幕式,期间都跟杨绍明同住一个房间。 那一次,他认识了北京摄影团体“四月影会”的重要成员王文澜、贺延光等,这些人早已看过他的书。那次大陆之旅,阮义忠在热情和尊敬中,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在大陆的巨大影响力。 阮义忠的名字,伴随着大陆一代摄影师的成长,成了他们了解世界的一扇窗口。然而给予他“摄影教父”称号的,却是一个画家,陈丹青。 1990 年代,身在纽约的陈丹青,并未像如今这般拥有很高声望。那时的陈丹青,正在纽约接触世界,学习、成长,正在对艺术的迷惑与反思中,摸索属于自己的路。 “我的书可能在那个时候给过他很大影响。他在纽约迷失了,看了我的书后,几乎改变了某些想法。那时他刚好在台湾有一个展览,特别来跟我见个面,就先从纽约给我写了信。” 在阮义忠的印象里,陈丹青不但彬彬有礼,还非常客气。陈丹青台北画展的开幕式上,阮义忠匆匆赶去,逗留了几分钟,就为了对他说这么一句话:“我今天实在很忙,改天再来好好看你的展览。”那时阮义忠对陈丹青基本没有了解。 隔几天的第2次见面,是在台北的一家餐馆里,阮义忠请陈丹青吃饭,陈丹青基本上没有动过筷子。“后来,我再碰到他时就问,那天你怎么都不吃饭?菜不好吃吗?他说,我哪舍得时间来吃东西,我要听你讲话。” 2009 年,应广东美术馆给阮义忠做大型展览的要求,陈丹青撰写了一篇文章,他这样形容阮义忠:“世界摄影之于中国的启蒙者、布道者”。从阮义忠的言谈中,他对这个说法是认同的。 现在看来,某种程度上,时机成就了阮义忠。但在阮义忠看来,他的书之所以伟大,绝不只是时代的机缘巧合。“那个时候,我做事情很认真,一般人在美术杂志写专栏的人,不会像我这么投入,我已经有一个蓝图,什么人是要写的,这本身就是一个判断,也是眼力。” “那2 本书经过30年的考验,再30年大概还会继续出版,因为不过时,只要把摄影师的生卒年月更新一下就好。我完全没有想要增加谁,只想保留原来的,我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写出那样的文章,(之后)我一个字都不改。” 阮义忠在做出自信判断的同时,对自己进行了总结。在跟大陆摄影界的关系上,他扮演了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不仅是把世界带到大陆,还把大陆领到世界面前。 “我影响过中国摄影两代人,不管是纪实,还是观念摄影。因为,我的杂志最早给了中国摄影一个肯定。透过我,可以了解华人摄影跟世界摄影的关系”。 《摄影家》杂志第10 期的《中国摄影》专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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