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们还是要回到“中国人本”，做好“中国本人” 我的摄影里面的确有中国画的意境。但是，一个是我会让它埋得很深，《纸人》我拍了十年，去年底我才有意识地拍了一些文人画意味的画面。因为我希望它是自然生发的。当然，有可能我多少有些功利了，或者不像当初那么纯粹，在一些画面中我直接使用了中国画的图示，但是，那也只是点到即止。其次，我让这种中国意境与乡土气息结合，在传统的文弱之中加入亚热带的南蛮野性，和青草春泥的芳香。就是说，让中国意境落入现实经验。中国意境，或是东方思维，只是一种底色，它必须与现代性结合，才能继续生生不息。
李楠：纸人列传，你给他们编织了很多故事，感觉就像给纸人们写了一出优美的昆曲。 我以为，人类世界无外乎三种文化资源：东方经典、西方经典和现当代社会生态。我们当下所产生的诸多艺术作品都是“三国演义”——是这三种生态互相纠缠、往来徘徊、彼此渗透所结出的胎儿。我们会看到，有的东西是在用中国的古代去打欧洲的经典，有的是在用西方的消费主义去打东方的传统。艺术品是在这三种资源之上产生的。
我自己的作品当然也是如此。我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我，这个人，就是所有时代落在现代的一个胎儿——在我的性格和我的作品里，存在着截然对立的巨大差异。比如《夜间动物园》，比较国际化语言，它有西方工业化时代的反映，又有东方物我两忘式的客观观看，所以它表现的是东西方普遍存在的情绪。而《三峡》，则是一种中国式的积极入世；到《纸人》后，则超然于现实之外又极端针对现实。这些作品在出世与入世之间穿梭，它们本身也反映着一种“看”的矛盾。
李楠：总的来说，还是中国情结更为浓厚，东方视野下的现实与非现实写照。 我觉得有两样中国文化的精髓是中国摄影师没有好好吸取、反而被外国摄影师所巧妙利用的。那就是：大象无形，万物归一。时空可以整合，历史可以糅合，我们可以有一种平静地相看。你与我，主与客，此与彼，都可以融合与超越。这本来都是中国人的优势呀！产生这样一种现实我以为有两个原因：一是文革破坏了中国文化的延续性。你不觉得中国的艺术家们都很“凶狠”吗？第二，我们当下也还在“斗争”的进程之中，我们能够反映现实，却做不到高于现实。古人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们是“美元崩于前已变色”，还是面如土色。
有些人现在很茫然是吗？那是因为他们太幸福了！真正处于困境的人是不会茫然的。他只会去寻找药方。如果你做的产品并不是你的最大需要，那么，这个产品肯定是不靠谱的。你一定要那样去拍照片吗？人还是要面对自心，你要什么，就去做什么。现在恰恰相反，A在做B的事，B在做C的事。还是要做自己的事，不要做别人的事。 所以，我们还是要回到“中国人本”，做好“中国本人”。以前的反叛那是为了借刀杀人，那个阶段已经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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