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人家用整体把握世界了,我们还在做没有份量的过程、阶段和片断式的摄影 我认为我的作品有两个特点:目标宏大;过程纯粹。我所有的影像都是面对终极问题,即人的问题。我要诉说的不是一时的烦恼,而是亘古的追问: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也许我的作品并不特别好,但是来头都特别大。而我在做这些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市场和展览,甚至发表与否。如果一个东西不能让我百分之百地动心,我根本就不会去做。一句话:我们要的不是“嫖”,而是“爱情”。我的影像的确会显得过于质朴,图示化得不够坚决,不像其他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都有自己一个鲜明的符号,并且持之以恒成为一种个人“品牌”。我很佩服他们,但同时也怀疑:如此这般,是否真的能面对自己? 我的脑袋足够聪明,可以想出足够多的点子。而当代艺术几乎要成为一种“点子艺术”了。对此,我真有点儿瞧不上。很多人认为当代艺术实际上是“形式>内容”,所谓形式就是指的图示和符号,如果你不停地使用同样一个图示和符号的话,这和做商标有什么区别呢?我的东西很散乱,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我觉得它们是自然的,我心里面觉得安慰。 李楠:其实你的个人风格还是很鲜明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摄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不自然。痕迹很重。现在日本、韩国的很多影像都能做到自然了。其实一切都是天启,它让你那样做就那样做了。有没有艺术背景真的不重要。 你看安德里亚·古斯基和爱德华·伯汀斯基的影像,那些“貌似简单的纪实摄影”,那完全就是艺术家个人与整个世界的一种对峙和对话。它们要是放在中国,可能会觉得很一般呀!人们会说:“这不就是最简单的照相吗?”但是,它们卖得很贵啊!而且我很高兴地看到它们的拍卖价格超过了那些用“点子”摆布出来的东西。这其实才说明了中国与西方的差距。因为人家已经开始在用整体看世界了,在做整体的把握了,而我们还在局部抗争。我想到用8×10去拍三峡时,才发现伯汀斯基早几年前就那么干过了。我们还在忙着做“解构”,人家却已经在“建构”。相比较而言,我们的摄影只不过是过程、阶段和片断式的艺术,缺乏宏大、绵长的视野。 我以为,一个作品是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它是终极关怀。而我们现在只满足于抓取局部的一点点感觉,实际上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重量。 同时,艺术也是一定讲得清逻辑的,不是说“就是一种感觉”。艺术必须要面对现实,面对现实、与现实对话,这是一切的出发点。因此,最好的艺术家应该既上得了天堂,也下得了地狱,能出能入。比如鲁迅就是这样的人。艺术家应该遵循艺术道德,艺术终究还是要悲天悯人,世道人心。你不能以鲁迅写作技巧上的问题去质疑他,那是因为他活得太短。 李楠:我非常赞同你说的后面一点。但我可不奢望一个作品能解决所有问题。可能有的,只是尖锐地提出一个问题。能提出问题都已经很棒了!很多东西感觉就是无病呻吟,或是故弄玄虚,不知所云。其实《纸人》那本册子里,我非常喜欢前面的那篇小说。它和你的照片之间,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关系。 写它的时候是特别苦闷的时候。人要是憋闷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想打通各种关节。疯子就是这样产生的。但疯子也是极端理性的。因为他看到了另外一条通道。 我希望自己能以更平静的姿态与这个世界往来。我给你的碟里有我最新的照片——那是一片平静的风景,仿佛古往今来都在这个场域中交流过了。一个摄影师最好的作品,就是能让自己和他人在其中得到永恒安慰的作品。 2007年11月广州小草咖啡馆 2012年12月电子邮件修订 本篇访谈及评论所有图片由摄影家颜长江本人提供并授权本书使用,特此致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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