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战场上,摄影师在拍摄和保护战友上二者不能兼顾。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战友在身边倒下时的场景吗,那个时候您是怎样的心境?最后又怎么平衡呢?
这个问题,经常有争论。有一个国外摄影师拍了一个难民的孩子后获了大奖,之后遭到社会舆论的谴责:你为什么不救他?后来......这个摄影师自杀了。 1986年那场激烈的战斗中,我想恐怕每个人看到从身边经过的伤员都会本能地放下相机腾出双手去抢救战友吧。如果我那时候心硬一点,我不管,我拍我的照片,说不定我会拿出更多的照片给大家看,但也同样会带来不尽的痛苦与自责。 救战友的王红 | 1986年10月14日,代号“蓝剑B行动”打响。这个埋头撑地、扛着战友、火速从阵地上撤回的家伙竟然是我。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成为辨识我身份的唯一标志。受伤的战友是突击队战士申文中,当时他8处负伤、浑身都是滚烫的热血、生命垂危……摄影:尚侯风 1987年8月26日,我们打完仗回来。我作为战地摄影群体的代表受到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长张爱萍的接见。说到“打仗与救人”这件事,张部长纠正我说:“你做得对!在战场上你首先是个战士,然后你才是一个记者。虽然你少拍了一些照片,但是你抢救了战友的生命。”原本因救人耽误了拍照而后悔的我却得到将军的肯定,我一下子就释然了。 最让我无法释怀并与之相伴的是噩梦。经常被睡梦中的刀光剑影、冲冲杀杀惊醒。弹片打断了我的肋骨、肋骨刺穿脾脏、弹片离心脏两公分、左肺切除的代价就是脾气古怪,常吼家人朋友和同事。这些,都是那场战争留给我的后遗并发症。现在想想怨谁呀?谁也不怨!因为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 我看到您作品中大部分的战士看起来都很年轻,在您记忆里最小的战士是多大? 他们都是正当青春年华的年龄。有这样一句话——战场不相信眼泪,战场上没有女人,战场上更没有小孩儿。 在生命面前不分年龄大小。炮弹过来,子弹过来,是谁就是谁。的确,我遇到过很多战场上的小兵,这些小兵都得到非常有效的保护,给他们一些不是最前沿的二线三线的工作,相对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尊。 六十一师的文工团里面有个叫小兵,我们都叫他小不点儿,特别小,十二岁还是十五岁我忘了,唱歌好,会说相声。大家总照顾他,经常在别人出操时让他多睡会儿。 很多年轻的小战士——十八岁以下的小战士,他们谎报年龄入伍,到部队后才发现这么小,所以都得到照顾。这批得到照顾的士兵照样不含糊,想着法子找理由往前沿跑,这样的事情特别多。 “老虎”伴我守阵地 | 1986年8月,老山前线某前沿阵地。战壕里抱着小猫嬉戏的老兵称:“这猫叫’老虎’, 它不光陪我说话、逗乐还伴我守阵地”。摄影:王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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